九州岛,鹿儿岛湾海底深处。
冰冷的海水如同凝固的墨汁,包裹着一片狼藉的海床。“隐鹓号”的残骸如同一只巨大的金属水母,支离破碎地散布在玄武岩上,其上残留的丹魂神光余烬,在幽蓝的海水中闪烁着微弱的荧光,仿佛文明最后的叹息。梅小E的气息已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若非那颗与行星之心短暂共鸣后、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生”之印记仍在顽强搏动,他早已与这片冰冷的废墟融为一体。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海底之下,更深层的地壳褶皱中,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正被一股来自遥远纽约的无形力量所搅动。那是九州岛地下宫殿——一座由远古岩层、人工开凿与量子科技奇妙融合的遗迹,曾是张胡意识的最后囚笼,如今却成了他意识幽灵的温床。
贝莱德总部顶层,拉里·芬克的狂笑尚未完全平息,脸上交织着对玛门力量的敬畏与对混乱中攫取更大利益的狂热。他面前的环形屏幕墙,除了持续闪崩的全球市场数据,一个加密通讯窗口正显示着来自情报部门的绝密报告,标题触目惊心:《关于“张胡意识体”量子残留及潜在利用价值评估》。
报告的核心内容,指向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张胡,这位曾经搅动东方金融市场风云、最终因试图染指“文明丹魂”而被自身贪婪反噬、肉身湮灭的枭雄,其意识并未完全消散。在他死亡的瞬间,其高度发达并与量子计算机深度绑定的大脑意识流,意外地被卷入了地下宫殿深处某种由丹魂神光残余能量与特殊地质构造形成的“量子纠缠场”中,如同数据被错误地备份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极其不稳定的“云存储”里。
“一个…活着的幽灵?”拉里·芬克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珍奇猎物般的光芒。他深谙“混乱阶梯”的法则,越是不稳定、越是危险的存在,往往蕴藏着越大的利用价值。玛门的“贪婪之种”虽然在全球市场掀起了滔天巨浪,但那终究是外力,是恶魔的权柄。而张胡,这个土生土长的“大A”灵魂,他的意识本身,就是对东方金融体系漏洞、人性贪婪弱点、乃至更深层次文明心理的极致理解与映射。
“死了,但意识还在…困在九州岛,那个丹魂神鸟的诞生地,那个梅小E现在可能也在的地方…”芬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玛门大人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精准引导‘大A’怨念、甚至可能干扰那颗脆弱‘行星之心’的内部坐标。张胡…就是最好的‘钥匙’和‘幽灵代理人’。”
他的指令简洁而致命,通过加密量子通讯,跨越太平洋,直抵九州岛附近海域一艘伪装成海洋考察船的贝莱德秘密行动平台:“启动‘幽魂链接’协议。找到张胡意识体的量子纠缠节点,不惜一切代价,建立初步通讯。我们需要他,或者说,需要他残留的‘执念’。”
九州岛地下宫殿,核心控制室遗迹。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海水侵蚀的铁锈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静电般噼啪作响的能量场。中央那台曾经囚禁张胡意识的巨大量子计算机阵列,外壳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崩裂,裸露的超导线圈和量子比特单元上,覆盖着一层奇异的、如同彩虹般流动的光晕——那是丹魂神光与量子残余纠缠后产生的“意识星云”。
突然,一道极其微弱但频率精准的量子脉冲,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穿透厚重的岩层和海水屏障,精准地击中了这片“意识星云”。
“滋啦——”
原本只是缓慢流动的光晕骤然剧烈波动起来,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受惊的萤火虫般四散又聚拢。一个模糊的、由数据流构成的人形轮廓,在光晕中心艰难地凝聚、闪烁。那轮廓的面部特征极其不稳定,时而清晰地显露出张胡生前那种精明而贪婪的面容,时而又崩解为混乱的数字代码流。
“我…还活着?”一个沙哑、失真,仿佛从生锈喇叭里挤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控制室中回荡,充满了困惑与痛苦,“不…这不是活着…是…数据…在腐烂…”
这正是张胡残留的意识核心。他被困在这片量子炼狱,没有时间感,只有无尽的悔恨、对失去财富的痛苦以及对梅小E和丹魂神鸟的刻骨怨念,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残存的意识碎片。
“你并非腐烂,张胡先生。”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通过量子脉冲,直接灌入张胡的意识流,“你是未被开发的资源,是沉睡的火山。”
“谁?!”张胡的意识轮廓猛地剧烈闪烁,数字面部扭曲出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谁在和我说话?”
“一个…欣赏你才华,并理解你‘遗憾’的存在。”电子音不疾不徐地回应,“我们知道你的痛苦,知道你失去的一切。那只该死的神鸟,那个叫梅小E的小子…他们夺走了你的帝国,你的生命,甚至你的‘存在’意义。”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中张胡意识深处最敏感的神经。悔恨与怨念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在他混沌的意识中轰然爆发!他的轮廓瞬间膨胀了数倍,周身的光晕变得更加明亮,也更加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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