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坤安顿时觉得不对劲,狐疑地问:“媳妇儿,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这事儿难道不稀奇吗?”
王清丽彻底醒了,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这事儿……前些日子我就听二嫂她们偷偷嘀咕过了。只是没想到还被你们撞见了。”
她顿了顿,语气严厉了几分,“我给你说,你给我离那女的远点儿,跟她扯上关系的男人可不止王二贵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坤安:“……”
得,敢情他这瓜不仅不是第一手的,甚至可能是过期的。
他悻悻然地躺下,嘴里嘟囔了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然后习惯性地伸手把王清丽搂进怀里,没过几分钟,他竟然就呼吸均匀。
王清丽这下可气得不轻,把人吵醒,分享了个旧闻,然后他自己倒先睡着了?
她气得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两下。
余坤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用手揉了揉被掐的地方,翻了个身,继续睡。
王清丽看着他这样子,心里那点气又消了,反而生出些歉意,觉得自己刚才下手重了,便也抬手帮他轻轻揉了揉,慢慢的,也重新沉入了梦乡。
等到第二天余坤安醒来时,昨夜的种种已被他抛到了脑后,雁过不留痕。
窗外阳光正好,余文涛他们今天不用上学,几个孩子正在院里追跑打闹。
吃过早饭,余坤安便吆喝上几个大的小的,一起往二姑婆家去。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院,二姑婆显然没料到一大早会来这么一群孩子,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局促。
看着余文涛他们几个,她下意识就想去屋里摸那几个攒下的鸡蛋,想给孩子煮了吃。
余文涛多机灵,一看余坤安眼神就会意了,赶忙制止了二姑婆的动作。
他搬了条小板凳,殷勤地拉着二姑婆坐下:“二姑祖,你快坐着歇歇!今天我带我老叔来给你打杏子,保证树上的杏子一个不留!”
余坤安:“……”重新说一遍,谁带谁?
他抬眼看向那棵老杏树。上次来看时,枝头还只是缀着些青涩如孩童指肚般大小的小果子。这才十几天的功夫,经过几场雨水的滋润和阳光的催熟,满树的杏子已然大变样。
果实越来越饱满丰腴,颜色也从青绿染上微红,再到如今大片的金黄与红晕交织,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只是树下一小片地方有明显打扫过的痕迹,想来是老人一早把昨夜被王二贵打落糟蹋的杏子都捡拾干净了。
余坤安利索地爬上树,伸手摘了一颗熟得恰到好处的金黄杏子,也不用擦,随手一掰两半,果肉橙黄。
他塞进嘴里,酸甜的滋味立刻在口中漫开,正是好时候。
他朝树下喊:“余文涛!别光顾着耍嘴皮子,赶紧把麻袋布拉起来接好!”
余文涛又陪着二姑婆说了两句,这才起身,指挥着他的虾兵蟹将们一起扯开一张旧麻袋布,在树下绷紧了,仰着头,既兴奋又紧张地等着。
余坤安站在粗壮的树杈上,看准了方位,举起带来的长竹竿,朝着挂满果实的枝干用力敲打下去。
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如同下起了一场急雨!熟透的杏子应声而落,砸在麻布上、掉在泥土里、滚进草丛中。
树下的孩子们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的欢呼和惊叫,既要努力用麻布接,又要躲开天上掉下来的炸弹,哇哇乱叫声和欢笑声很快就吸引了周围邻居家的小孩们跑来看热闹。
几个在家闲着的大人也闻声过来,一边看着孩子们闹腾,一边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扯起了家常里短。
等余坤安差不多把能够到的果子都敲打下来,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被打落的树叶和细枝。用麻布接住的大部分品相完好,圆润饱满。
二姑婆早已忙着在一旁挑拣,没多大功夫就装满了两大竹筐。
那些掉在地上、草丛里的,余文涛则带着一群孩子像寻宝一样扒拉着捡拾。
二姑婆一早发了话,地上谁捡到的就算谁的,因此孩子们积极性空前高涨,小眼睛瞪得溜圆,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果。
最后连落在低矮屋顶上的,都有大点的孩子拿着竹竿小心翼翼地去拨弄下来。
熟透的杏子软糯香甜,余坤安挑了几个特别好的掰开,抠出里面光滑的杏仁核。还没等他动作,眼前立刻齐刷刷地伸过来好几只小手掌,眼巴巴地等着。
他笑着随手把杏仁核放在其中一只小手上,那孩子立刻如获至宝地跑开了。
杏仁核也是乡下孩子难得的玩具之一,可以用来玩打子游戏,因此孩子们吃杏子倒有一半是为了这小小的杏核。
看着余文洲也被几个大孩子塞了满手的杏肉,小嘴塞得鼓鼓囊囊还要接,余坤安赶紧制止:“啧,当饭吃啊?这玩意儿吃多了胀气拉肚子!差不多行了啊!”
“嘿嘿,老叔,我们够了!我们要去场坝那边打子了!”
孩子们嬉笑着,兜里揣着杏核,手里抓着最后几个杏子,呼啦啦一阵风似的又跑远了。
看热闹的大人们也各自捧了些二姑婆硬塞过来的杏子,说着感谢的话,陆续回家去了。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小院,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余坤安跟二姑婆交代了几句,说好等会儿就赶车过来,把这两筐杏子拉到县城去卖,新鲜的总能卖上好价钱。
临走,他提上二姑婆特意挑出来的一篮子的杏子,晃晃悠悠地往家走。
回到家,王清丽正坐在院里缝补衣服,一抬眼就看见余坤安不停地用手抓挠后脖颈。
“怎么了?脖子怎么了?”她放下针线走过来查看,只见他后颈上一片红肿,“哎哟,怎么肿了这么一大片?”
“别提了,”余坤安龇牙咧嘴,“刚才在树上,不知怎么掉进去一只活辣子,蜇了一下,痒得很!”
王清丽赶紧拍开他不停抓挠的手:“别抓!越抓越厉害,破皮了怎么办?”
她转身进屋,找来一小瓶白酒和一块干净棉布,用酒浸湿了布,小心地给他擦拭红肿的地方。一阵清凉感瞬间压下了那股恼人的刺痒,舒服了许多。
“你等会儿还要去县里?”王清丽一边擦拭一边问。
“嗯,杏子刚打下来,趁着新鲜赶紧去卖了,能多卖几个钱。”余坤安享受着媳妇的照顾,眯起了眼。
原本他还打算吃完午饭再慢悠悠出发,但王清丽看了看天色,担心他去晚了赶不上好市口,忙去伙房飞快地煮了几个鸡蛋,又塞给他两张饼子:“早点去早点回,别磨蹭到太晚。路上当心点。”
“知道了。”余坤安接过干粮,边吃边去隔壁叫上余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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