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韦雪一个人在客栈失神不说,一个时辰之后,乐山便来到了白马寺,神会大师的讲经剃度大会已经结束,白马寺里安静了许多。
乐山在白马寺的藏经阁里找到了圆敬,道明来意。
“师兄,我要离开洛阳了。”
“师弟打算去哪?”
“江湖儿女,走到哪算哪。”
“我听说燕军正在举兵南下,想要占据富庶的江南,截断唐军的粮道,却在南阳和睢阳被固守的唐军挡住了去路。师弟若是要去南方,可千万要绕开这两处地方。”
听到南阳,乐山心中一动,吴绪芝曾说过他的妻儿就在南阳。
“师兄有何打算,会一直待在这白马寺嘛?”
“你看看这满屋的经书。”圆敬指了指藏经阁里堆积如山的书简说道,“不空禅师刚刚转运了大量的梵文经典,我要做的就是把它们翻译出来,恐怕这几年都离不开这白马寺了。”
“师兄,安禄山已经死了。”乐山放低声音对圆敬说道,“安禄山一死,叛军必乱,大唐收复两京指日可待,到时候洛阳必然又会烽火连天,我担心师兄的安危。”
“竟有此事!”听闻安禄山已死,圆敬略显惊讶,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平静道,“阿弥陀佛,罪有应得。”
“无论盛世,乱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圆敬目光炯炯有神,神情坚定的说道,“我的命运就是翻译佛经,弘扬佛法。”
“师兄一点都没用变。”乐山想起当初在少林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圆敬初心未改。
“何况逢乱世,又会有哪里是安全的呢,只有内心可以成为避风港。所谓‘一念三千’,一切缘起皆有因,唯心回转善成门。”
圆敬的佛学造诣,已如乐山的武功一样,在这些年突飞猛进。像他自己曾经说的那样,融汇各宗派的精华,形成真正属于自己的法门。
乐山于是告别圆敬,回客栈之前,他还有一处地方想去。
乐山来到了西市,在记忆中努力搜寻,原来他是想去上次落难时,被白衣书生所救的那处院落再看一看。
饶了几圈,乐山终于找到了那间宅邸,叩门无人应答,只得施展轻功,翻墙而入。
时间过去差不多快一年的时间了,院子里被残雪覆盖着,完全没有人居住的迹象。看来那白衣书生也很久没有来这旧宅读书喝酒了,乐山若有所失,驻足了片刻只能飞身离去。
没有机会感谢白衣书生的救命之恩,乐山只能回到客栈,此时韦雪已经收拾好行囊。二人在房间里留下一锭金子,离开了恒瑞客栈。店小二看着房间里走出两个从未见过的青年男女,正自纳闷,乐山和韦雪已经消失无踪。
乐山和韦雪自西南长夏门出了洛阳城,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一路走得有些漫无目的。
“小叫花子,你想好我们去哪了嘛?”韦雪突然开口道。
“雪儿,你还记得吴绪芝嘛?”
“你是说法门寺帮过我们的吴司马?”
“对,南诏的时候也多亏他斡旋相助。”
“为何突然提起他?”
“他曾跟我说过,他的妻儿在南阳,如今南阳被困......”
“你想去救他们?”韦雪一下就明白了乐山的意思。
“吴司马是有情有义之人,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此去南阳不远,既然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不如......”
“此去南阳,确是不远......”韦雪还没有回答,乐山突然说道,“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我也留意到了,单人独骑,一直跟在后面。”
“安仁执的人?”
“安仁执想要抓我们,洛阳城里就动手了,也不会只派一个人。”
“那是北冥教的人?”
“北冥教与我们是友非敌,应该也不是。”
“那还会是什么人?”
“我们走我们的,若他还一直跟着,找个机会逮住了问清楚便是。”
二人又行了一会,已过申时,前面出现一爿山,山中间的官道上人声喧嚣。日头偏西,二人腹中饥饿,见前方热闹,必有食肆,便催马上前。
来到近处,却是一队胡兵正在驱赶挑夫,挑夫们推着一车一车的巨石艰难的向前走,胡兵动不动就扬起鞭子抽打在挑夫们的身上。
眼见一个挑夫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胡兵小头目跳过去,鞭打脚踢,其余众挑夫敢怒不敢言。乐山看不过去,右手运功,从地上将一块碎石吸到手中,中指一扬,石子破空而出,击中小头目的手腕。
小头目怪叫一声,皮鞭落地,兀自不知发生了什么,捂着手腕左右观望。看了半天不明所以,怒从心起,想拿倒在地上的挑夫出气,抽出钢刀劈头砍去。
乐山本想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却没想到胡兵竟如此暴虐,手指加了三层力道,石子再次飞出,直接嵌入贼兵的前额,小头目当场倒地,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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