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射百中的四叔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这跟四叔无关,都是我,都是我。”她倒是乖觉得紧,将所有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赵景行倒是无所谓,徒当陪着她一块儿玩玩。
又颇有耐性的抽出一支箭来。
于是,接下来他见识到什么叫百试不中,剑走偏锋……
树上、雪地上、河水里、甚至是可怜呆在树叉上岁月静好的鸟窝都遭殃,鸟毛扑腾的到处都是。
“反了。”
赵景行再一次看她试箭时,太阳xue都跳了几跳,自问他待她耐心向来不错,可看见她箭反着拉上弓时语气忍不住重了些。
“我就是太紧张了些嘛。”她还委屈巴巴的。
赵景行沉脸肃声道,“凡事用点心,不做便不做,要做便做好。”
“你这么凶干嘛!”她本来也郁闷,虽说做不到像他这样的百试百中吧,可好歹也准一点儿啊,这,连树叉都可以打中,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射箭重在定心,你心不定如何射的中。”说着他重重握住她的手,力道重的她脸颊直皱。
“痛痛痛……”
他充耳不闻,瞄准那只白鹤便要放出。
偏偏孟宛清觉得咯吱窝有点儿痒,动了动,谁知这一动箭又歪了,这歪了倒没什么,只是这箭原本要对准那只白鹿的前腿,让它失力无法逃脱,可就因为孟宛清动,箭朝着它左眼便射过去。
这下倒是准了。
可那只白鹤也……瞎了。
孟宛清:“……”
赵景行面无表情,直接收起弓,气势凛的她都不敢和他说话。
回去的路上。
“四叔,我错了。”
“四叔,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四叔,我保证不跟旁人说你箭法……嗯……有小小的问题。”
“……”
回到毡房后赵景行便准备返回远蒙的事。
他们回到远蒙时府邸因为许久未住,难免生尘,便先让秋桃跟黎平留在府上好好打扫修缮一番,他则带着她在边境游山玩水。
算算日子,也玩了小半个月差不多该返回了。
这次,赵景行的爹爹也回来了。
他这些年一直在外疆,连赵景行与她成亲的日子都没回来。
所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四叔,你是生气了要提前回去还是……”她想到那只眼瞎的白鹤,总有点心虚。
他弹了她脑门一指,“胡思乱想。”
他差不多也有快十年的时间没见到他爹爹了。
想到那个在外孤寂了大半辈子的铁血男人,赵景行神色亦沉索,她看他这副表情,嘴也乖乖的闭上了。
四叔,想家了。
远蒙跟大京区别不大,就是长街上常会看见身着异族服饰的男男女女,那些金发碧眼的女子个个身段曼妙,且作风大胆又热情。
看见钟意的男子便对他笑,还会朝他递个秋波。
风情万种。
“哇,四叔,你们这儿的男子福气真好,有这么漂亮的外邦女子。”
“什么外邦,都是远蒙少数民族的,自家人。”
原来如此呀。
孟宛清的小脑袋瓜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四叔,你从前……”
“没有。”他就跟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靠在那儿闭目养神道。
好吧,孟宛清有些扫兴,过后又兴致巴巴的凑上去问,“一次都没有?”
“没有。”
“你不是有过很多女人吗?”她嘴上一没把门便什么都说出来了。
惹来他一言难尽的眼神,“谁说的。”
他常年行军打仗又不是蜗居在青楼,哪来这么多女人。
“嘿嘿,听说,听说。”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耳朵,笑的那叫一个讨好怂包。
他却是拽住她耳朵,拧眉道,“下次再瞎说……”
正说到一半却听外头传来黎平的笑声,“大人回来了。”
番外三我心匪席
上一次在远蒙都几年之前的事了。
如今府邸重新修葺了番,园内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整座宅子庄重肃穆,尚朴去华,明廊通脊,气宇轩昂。
孟宛清很喜欢。
她说的秋千索四叔都让人在院子里架好了,除此之外还有葡萄藤,藤下还设有美人塌,夏日里若是躺在这儿乘凉别提有多痛快了。
“呀,园子里种了好多果树。”
知道她天性爱吃,又爱玩,所以园中既有桃树、梨树、杏树等果树之外,湖中还引入活水里头数之不尽的小鱼小虾,更有荷叶万顷。
湖上还有小舟。
夏日里乘舟穿过接天连叶的荷叶在湖中采摘莲蓬还有菱角,多快活。
“大人,老爷子在前厅坐着乖你。”黎平将他们领进匪我堂后说了声。
怕她不习惯,这屋子还建的跟在大京王府里的那个匪我堂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模一样。
孟宛清当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夫人,先换件衣裳吧。”秋桃笑着在旁道,嫁做妇人的她比从前看上去多了几分丰腴,眉眼间也满是生活的舒意。
看她跟黎平过的好,她心里亦宽慰不少。
换衣服的功夫,赵景行跟黎平先去了前厅,她则在屋里由秋桃伺候着换衣裳。
“夫人,你好像圆润了不少。”秋桃替她穿上那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时忍不住说了声,眉梢眼角俱是过来人那般的笑意。
孟宛清望着比从前丰,腴了不少的腰,肢,却是有些懊恼,她想到那些腰,肢纤细的外邦女子了。
“不行,我要节食。”
还节食?秋桃嗔道,“夫人现在这般就很好,珠圆玉润,凝脂细腻。”
“不行啊,腰都胖了。”孟宛清不甚满意却听秋桃在身后忍笑说道,虽然腰胖了,可胸不也涨了不少?听了她的话定睛看去,咦,真的呢,从前怎么没发现。
她该不会是有了吧?
“秋桃,你说我会不会是有了?”
秋桃听了她的话,难得的认真道,“夫人很想要孩子么?”
对啊,她有些失落的抚着肚子,为什么总是没有呢,四叔跟她在那件事上分明放纵得很。
秋桃见她神色止不住的向往跟期待,一时有些不忍便低声问她,问她跟四叔之间最近可有在一起过。
“天天都在一起啊。”
那为什么会没有呢?秋桃知她虽与赵景行成亲有一年了,可对某些事上还是迷糊得很。
她惟有一件一件的教她。
“难怪了……”原来,要那个东西进去才行,可她细想了下,四叔每次都弄出来了,喷的她身上到处都是,却没有在里面。
孟宛清找到问题所在了。
秋桃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当她想过头了,温笑提醒道,“老爷子在外应当等许久了,快去吧。”
明厅。
所有扇门一律打开,宽阔通透。
这是孟宛清头一回跟赵景行的亲人见面,而且,是他的父亲。
他父亲有着饱经沧桑的坚硬面庞,虽然年近五旬了,身姿依旧硬朗,虎目精光,看人时炯炯有神,虽过于威严了些,可目光,是宽善的。
“你便是小景娶的媳妇儿?”赵老爷子见她的第一眼便朗声笑道。
他跟赵景行处在一块时,父子俩总是格外沉默,只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这种状况才会缓和。
孟宛清初次见公公,有些许的放不开,但见赵景行神色柔缓,也微微放松了些,朝赵老爷子行了一礼,“宛清见过公公。”
“起来罢。”赵老爷子说着随手递了件东西过去,“你跟小景成亲的时候,我远在外地没能赶回来,但见面礼,我还是备下了。”
是块有些年头的手镯。
翠色莹润,偶有艳绿,水头足,堪称高翠。
赵景行看见手镯的那刻神色有片刻凝滞,这镯子,有什么深意么?孟宛清接过便乖巧的套进了自己的手腕,刚好合适。
“这是小景母亲生前留下的,她走的意外,待我回来时留下遗物也只剩下这个了。”
“我一直没给小景,也是怕他年轻纨绔,在外混账胡闹。”
“这镯子,只能留给赵家将来的媳妇儿。”
“……”
为这个事,赵景行跟他置气多年。
这是他娘唯一留下的遗物,可老爷子却偏偏带在身上不给他。
如今,总算给了。
赵景行却尝到一股拧结多年却又深邃如山的父子情。
“老爷,车马备好了。”
什么?公公这便要走么?不止她,赵景行神色亦有触动,尽管跟赵老爷子说话时语气仍有些紧绷,“你才回来一日,便又要走了么。”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赵老爷子望着熟悉却又不再熟悉的赵府面貌,苍老的眸子有风霜洗尽过后的苍凉之意,“小景啊,爹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娘,其实是外疆人。”
什么……不止赵景行,孟宛清亦震诧。
“爹这些年来,看似漂泊在外,实则,一直守着你娘,你娘生前遗愿便是回到她的家乡,那儿,四季如春。”
当年,他还是年轻的驻守将军,路过外疆时,她是卖花的少女。
外疆常年遭受其它部落的侵犯而她多么期望和平。
将军,您能让我们这儿的人过上和平的日子么?
自然。
那我等着,等着将军回来。
好。
后来,他平定外疆,她却连一日和平日子都没过上便被他带回了大京。
“当初,是公公强制将你娘亲带走的么?”孟宛清听赵景行讲起往事,又感动,又是沉浸在当年的往事中。
公公年轻时候,亦是性情之人,情之所至,虽莽撞却也深许。
赵景行握着她细白的手,还有手腕上那只翠绿通透的玉镯,他一日都未见过他娘,许多事还是当初带他的老嬷嬷说的,“我爹一生仗义正直,唯独在我娘的事上犯下错误,行当不耻。”
当年,是他强迫了他娘,又不顾她意愿将她带回大京跟他生儿育女。
可孟宛清却觉得无限感慨,“公公当年,一定是,极爱你娘的吧。”
一个身份平凡的卖花女子,在大京极重门户的世俗下,他竟娶作正室,无视舆论。
在这一点上,四叔又何尝不是跟他爹一样,深情如斯,罔顾世情。
他娶她时,她亦不过是一个出身寻常、没有门第的女子。
番外四不可卷也
孟宛清回到远蒙居住的第二年初夏,终于有了好消息。
那日她跟往常一样懒懒躺在葡萄藤下美人塌上,一面享受旁边侍女的摇扇服侍,一面吃着冰凉爽口的桂花酿。
桂花酿就秋桃亲手做的,只有她才最知道孟宛清的喜好跟胃口。
只是,秋桃才生下孩子现下每日都要哺喂。
孟宛清亦心疼她,索性叫她不必服侍,安心将孩子带大才是,是个虎头虎脑的哥儿。
“夫人,你怎么了?”丫鬟见孟宛清手中的桂花酿突然泼到地上吓的手中扇子也扔了。
肚,肚子疼。
孟宛清脸都皱成一团了,分明等葵水走后才敢吃的。
为什么,为什么。
她摸着快痛纠成一块儿的小腹,直至,看见有鲜红的血染透了她的裙衫。
赵景行是快马加鞭连夜从勒克苏赶回的。
他如今虽不问世事,可即便如此,远蒙附近的一些游牧民族但有异心,他亦不能不管,这天下,到底是沈聿的天下,得来不易,而他又是仁政明君。
“怎么回事!”
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甚至多问一句都没有,扬鞭策马,连夜赶回。
马都跑死了三匹。
秋桃连虎哥儿都顾不上管了,任由他因饿啼哭,急的床边望着昏睡中的女子,“都怪我,怪我不该做这么凉的东西给夫人吃。”
黎平亦在旁跪下,“若夫人有什么好歹,卑职甘愿受惩。”
赵景行只是沉沉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虚白的面色,那种捉摸不住的感觉又来了,好像随时都会失去,他,很不喜欢。
“无事,只是,有身孕了。”欧阳冶替她诊脉过后沉吟道。
他这个傻徒弟,亏她当年在庄下跟他学了这么多医术,却连自己有孕都诊不出来。
听到有孕这两个字赵景行毫不意外。
难怪她近半年来每每求欢,总是变着法子让他失控,各种平日没听过的浪声艳语从她嘴里说出简直催情要命。
原来,她不过想要一个孩子。
“只是她的体质有些特殊,早年身子亏损的太厉害,又在冬猎里受过大寒,宫虚壁弱,此胎,能不能要还是个问题。”
“……”
欧阳冶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留下赵景行,还有得知自己有孕喜不自胜的孟宛清,她微微偏了偏脑袋,看向他,眼中柔情似水,“四叔,我有了。”
他却并无高兴。
“我终于有了。”
她还来不及感受更多初初有孕的情绪便听他很干脆道,“这个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孟宛清怔了,随后眼底水汽弥漫,那样叫人不忍。
为什么不能要呢?那是她跟他的孩子呀……
他什么理由都没有,只一句,不能要。
那日之后,她身体越发不好了,经常流血。
他要她喝下胎药,她却偏要喝坐胎药,两人因为这件事一度陷入冷战,从未有过的。
赵景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很明显,也强硬。
她身子太弱了,初怀期间已是这么受罪不易,倘若来日身子笨重了,要生了怎么办?
“可是,大人,你若执意这样跟夫人拉锯,你可有想过夫人的身子跟她的情绪?她都许久不曾笑过了,有事没事便一个人在那儿哭。”
“她这一胎怀的艰险,只能躺在床上,动不动就流血。”
“她又担心孩子,又害怕你随时都会给她一碗药将孩子弄没了……”
秋桃亦是女人,女人最明白女人,尽管她也明白这世间没人比赵景行更在乎孟宛清。
黎平见赵景行一语不发,只是喝酒,他近来经常整夜整夜的喝酒,也不入眠。
照此下去,出大事了!
直到有一天赵景行去看孟宛清的时候,而孟宛清眼里第一流露的居然不是欣喜,而是害怕,她害怕他靠近她,害怕他会伤害她腹中的孩子。
那一刻,赵景行认命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便走出了屋子,回头却是吩咐下去,将下胎药全撤了,药材补品统统备好,丫鬟仆妇也重买了一批有经验的。
他捐钱造庙,修建功德,他这样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洒脱性子,为了她,他戒酒,茹素。
他四下遍寻医术高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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