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愿意拆人姻缘,坚决不答应,但也不敢告诉夫君,自己其实是因为萧蔚已经知道梁绍清男儿身的秘密,才忧思过度的。她病情加重的根源,不在于担忧祁国公爵位有没有人继承,她担忧的是,多一个萧蔚知道了真相,算不算天机泄露?会不会使梁绍清殒命?
萧蔚猜中李氏的心思,一心想提醒祁国公解决问题找错了方向,可一想到李氏自己都不肯说,他若说了,恐怕还真会害得她一命呜呼,遂罢了,赶忙回来告诉余娴,他可不想说慢了一步,祁国公直接上门央求余娴去答应让梁绍清进门。
还好赶上了,只是余娴听后果然震惊,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拍桌反问,“什么叫交于你照顾?不就是想让梁绍清进门?他说怕李氏一命呜呼,恐怕不是说给你听,是说给我听的吧?我救过梁绍清,他知道我看重人命,便想以此逼我就范吗?倘若我们不答应,李氏当真去世了,他难道还要怪到我们头上,从此有一个任打任骂的发泄口?”
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无须萧蔚回答,也晓得答案。萧蔚静静地看着她,与她同仇敌忾,“真是杀人诛心,恶贯满盈。”
余娴上下打量他一眼,“对啊,当然!”她拧眉,“那梁绍清怎么说?”
萧蔚摇头,“不知道。但我与他不对付,你上次也见识过了,我想,他也没有这样的意愿。”
“既然他本人都不支持祁国公,那我直接上门探病,顺便去和祁国公说清楚!”余娴唤了两声春溪,“去库房挑选几株补品药材,再取一些新鲜瓜果来,用上等的锦花纸包好,明天一早随我去祁国府探病。”
“明天我要上朝,你要一个人去吗?”萧蔚拉住她,虽说看她这么紧张是挺高兴的,但要让余娴自己去祁国府,真怕她应付不来,“祁国公这几日都告假在家侍疾,你与他当面对峙,他若是为难你怎么办?我想和你一起。”
“探病讲究个宜早不宜迟,你下值太晚,此事也等不到下一回休沐了,我必须立刻同祁国府说清我的态度,绝对不惯他们臭毛病!”余娴脑子不停地转,已经开始措辞了,想了一会便志得意满,“李氏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先试探着与她说开此事,摸一摸她的态度,让她去劝祁国公最好。”
萧蔚思考片刻,见她胸有成竹,自然相信她,“好,早点回来,我会让侍卫听着消息,若我下值时你还在祁国府,我便去接你。”
余娴点头一笑,如此说定。
翌日,余娴随着萧蔚一同起,一同出门,两人特意起得比寻常上朝还要早半个时辰,马车先将余娴送至祁国府,萧蔚把她送到府内,由嬷嬷领着上轿前往李氏的院子,祁国公却拉着萧蔚寒暄。
“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祁国公形容憔悴,熬得双目红朽,此刻殷切地看着萧蔚,“倘若你答应,我愿将一半家财分给你,将来你和萧夫人的孩子,我收作义子,继承爵位也无不可,绝不食言。”
“我不愿意。我的夫人也不愿意。”萧蔚冷漠地看着他,“国公爷,您爱妻如命我可以理解,宠女之心我也可以理解,但这个法子不过是安抚您一个人的心,您不妨再问问李氏的意思,或许,她的症结并不在此。”
祁国公怔然,“我问过她了,她不肯说……你不愿意,莫不是误会我别有所图?我并非为了自己,也不怕告诉你,我的妻子若是去了,我也会随她而去。我只是知道,满朝上下,只有你护得住绍清,他若是不靠你,待我和夫人都去了,要怎么办?”
他不是为了有人继承爵位?萧蔚一愣,迅速打量他一眼,敛起神色,朝他施礼告退,“国公爷决定放弃责任一心殉情,那就接受放弃责任的后果,莫把责任推给他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内子到贵府探病,还请国公爷善待,莫要为难。告辞了。”
语罢转身离去,独留祁国公伫立良久,所思太深,便将头埋在臂弯里痛哭起来,旁边有侍卫上前问询劝导,他只是摆摆手,哭道,“人这一生艰虞,想护的人护不住。是我没用……”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