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时，浑然不觉自已说出了什么话。
此刻清醒听到这句话里的委屈，作为当事人的陆清晏也怔了好半晌才回神。
他看向姜年的方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陆清晏：“妈，我没事了。”
眼眶红红的姜年，定定瞧着他的眉眼，点了点头，哽咽说道，“小晏，以后妈妈和爸爸会多回家看看你和小蔓。”
虞夕夏正窝在亲爹宽厚的怀里，失落爸爸不会有小脑斧漂亮纹纹。
她闻言抬头凑过去说道，“漂亮奶奶，你也要来看夏夏哦～”
姜年笑着点了点头。
旁边，丈夫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陆则鸣没有抽身事外，坦然承认了自已做的不对的地方。
“怪我，如果不是我当初做事情没分寸，也不会让你们妈妈伤心离开。”
他也是经历了追妻火葬场之后，才重新赢得了爱人的芳心。
从此没有一刻敢懈怠，就怕姜年真的不要他。
虞仙的目光与姜年在半空中交汇，两个同样坚韧不拔拥有自主思想的灵魂，在此刻瞬间读懂了对方的内心。
与此同时，陆清蔓脸色一白。
没想到她那天去嫂子家接醉酒哥哥之前，他和嫂子说了这么多的话。
而她还问他湿漉漉的裤衩子，会不会夹屁股缝！
她……真的太罪孽了。
想到那夜，她被亲哥关在别墅里不许出门，不让她去见沈音婉，气呼呼的她直接拜托好姐妹，故意把他哥哥醉酒的视频发了出去，以示威胁。
她旋即心虚地瞥了眼陆清晏一眼，屁股悄悄挪动到了另一侧，生怕挨揍。
一眼看透妹妹脸上的心虚，陆清晏抱着女儿冷声道，“下次再敢把我视频发给娱记，你就等着去非国公司历练吧。”
虞仙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那时候就查清楚，陆清晏被误会是男嘎嘎的事情，出自他亲妹的手。
那篇报道里非常公正地描述了虞仙的好，把陆清晏塑造成追爱失败又不甘心的形象。
说实话，陆清蔓朋友的文笔，还挺幽默诙谐又不失阅读性。
第二个醉酒视频。
在陆清晏被妹妹带走后戛然而止。
大人们的心里各有心思，唯有脑袋空空的小团子，看着放完的视频有些遗憾。
她的影像，每个阶段都会有长大，爸爸的怎么没有呢？
陆清蔓带着小侄女去外面的花园玩荡秋千。
陆清晏也被父亲叫走，看神色应该又是要和他谈心，纵然说了很多次，自已已经从中走出来了，但母亲和父亲的愧疚并未减少。
另一边，家属院空旷前院的树下。
放着两张舒适的摇椅。
中间的小桌上，放着姜年嘴角的几款茶。
她亲自给虞仙沏了一壶茉莉绿茶，算是京市本地人都爱喝的老品牌家经典款。
“尝尝。”
姜年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晚辈，眼里有赞赏，也有看透一切的冷静。
她继续道：“这两个监控视频是你故意放进来的吧？”
两三岁的孩子自然不懂什么拷贝视频。
孩子虽然说是管家帮忙拷贝，但没有虞仙的允许，管家敢拷贝内容不详的视频？
之前只觉得虞仙聪慧，如今却觉得她聪明到很难让人发觉她的恶意。
又或者说，她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
哪怕那个人已经不是他丈夫，仍旧享受着她悄无声息展开的羽翼。
虞仙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茉莉花香浓郁的绿茶。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的猜测。
这次轮到姜年不懂了。
“既然没打算放手，还在为他幼年的遭遇心疼，为什么要离婚？”
姜年眯起眼睛，神色凝重望向她，“虞仙，我承认，追求理想的道路上忽视了一双儿女，但也不会看着他被你玩弄。”
千人千面，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善恶的影子。
只不过善恶的比重不同。
最后产生的结果，自然也会大不同。
“姜教授何必如此紧张呢。”虞仙扭头看向神色严峻的姜年，声音很轻很轻。
她无惧对方眼里骤然浮现的冷意，继续道，“他是我女儿的亲生父亲，就冲这一点，我也不会伤害他。”
“监控视频是真的，至于怎么出现在夏夏带来的影像里，是意外，还是故意，这都不会磨灭那个监控视频的真实性。”
脑袋里灵光一闪，姜年当即品读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怔然道：“你是为了陆则鸣。”
姜年已经和陆清晏道过歉，也表达过真心的忏悔，可他父亲陆则鸣却还没有。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猝不及防的监控视频，或许陆则鸣心里的愧疚，不会放大到极致的的地步。
虞仙没有再继续与她对视，放下茶杯，缓缓躺在摇椅上。
随着一晃一晃的摇椅，她说出来的话依旧是沉稳有力，没有一丝颤音。
“养孩子，不是只有姜教授有这个责任。”
“陆伯父作为孩子的父亲，也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不该置身事外，不是吗？”
她嗓音柔和，可里面蕴含的深意，令姜年的心神都随之震颤。
姜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也跟着躺到了摇椅上。
看着头顶那片万里无云的湛蓝色天空，方才因为察觉到虞仙话里恶意的紧绷感，开始一点点消散。
“嗯，你说的对。”
姜年也想起曾经被陆则鸣伤害过的往事。
按照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她和他的结果也算是追妻火葬场后的破镜重圆。
就连陆则鸣都不知，纵然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仍旧深厚，但是真当曾经的事情再次出现，她绝对会比第一次还要狠。
以及，破镜重圆后的她，早就不如过去那么爱他了。
只不过舍不下他，又恰好对他还有感情，就这么又生活了几十年。
从喜欢上陆清晏的那一天起，虞仙就已经派人查过陆家所有能够查到的事情，因而也知道姜年和陆则鸣之间的往事。
她突然幽幽开口：“姜姨，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
还会不会选择嫁给陆则鸣呢？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这么简单。
几乎在听到前半句话的那刻，姜年又明白了她要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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