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记事：蚜虫与奶声
晨雾还没散的时候，阿明婶的声音就隔着篱笆传了过来。叶之澜正弯腰给双宝换围嘴，听见“之澜啊，在家没”，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昨天给阿明婶送了半瓶艾草汁，让她试试喷在院子里生蚜虫的向日葵上，想来是有结果了。
“在呢婶！”她应着，把刚换好围嘴的萧汀抱起来，小家伙立刻伸手去抓桌上的饼干罐，嘴里“呀——呀——”地哼唧。叶澜坐在旁边的学步车里，见弟弟抓罐子，也跟着伸着胳膊往前挪，小轮子在地板上磨出轻微的声响。
门一推开，阿明婶就举着一个空了大半的喷壶走进来，脸上笑开了花：“可太管用了！你看我那几棵向日葵，昨天喷完，今天叶片上的蚜虫少了一大半，连花盘都精神了！”她凑到学步车旁，戳了戳叶澜的小脸蛋，“澜澜还记得婶不？昨天给你塞的小番茄，好吃不？”
叶澜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抓住阿明婶的衣角，小嘴巴动了动，吐出一个含混的音：“茄！”
阿明婶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欢了：“哎哟！还真记得！这娃咋这么聪明，先认吃的再认人啊？”她转头看向叶之澜，“你们家这俩宝，说话净捡着跟花草、吃食相关的来，倒是把‘爸妈’给忘到脑后了，真是稀罕。”
叶之澜笑着无奈摇头，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是《乡村生态》杂志的编辑打来的，她赶紧把萧汀递给凑过来的萧凡，走到阳台接电话。
“叶老师，你们的投稿我们审核过了，内容很扎实，尤其是蚜虫抑制实验的记录，还有双宝参与的细节，特别有感染力。”编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笑意，“就是有个小建议，要是能加一段农户实际使用的反馈，比如你们村里人的真实体验，会更有说服力。我们想把这篇放在‘乡村生态实践’专栏，下周就排版，你们要是方便，今天能补充过来不？”
“方便方便！”叶之澜连忙应下，“我们昨天刚给邻居送了艾草汁，正好去跟她详细聊聊，把反馈整理出来发给您。”
挂了电话，叶之澜转身就看见萧凡抱着萧汀站在阳台门口，萧汀正揪着萧凡的衣领，小脑袋歪着看她。“编辑说投稿过了，让补充阿明婶的反馈。”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萧汀的头，“咱们等下再去阿明婶家一趟，详细问问情况，顺便把过程拍几张照片。”
萧凡点头，刚想说话，怀里的萧汀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子，盯着叶之澜手里的手机，小嘴巴突然蹦出一个音：“妈？”
叶之澜的手顿在半空，萧凡也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以为是听错了。萧汀见他们没反应，又歪了歪头，伸手去够手机，再次含糊地喊：“妈！”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清楚些，带着点奶气的黏糊。叶之澜的眼睛瞬间热了，赶紧把手机塞进口袋，伸手把萧汀抱过来，贴在自己怀里：“汀汀，再喊一声妈，好不好？”
萧汀却像是突然忘了怎么说，只是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嘴里“呀——”了一声。
“没事没事。”萧凡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能喊出来就好，慢慢来。说不定等下在阿明婶家，还能再给我们个惊喜。”
收拾好东西，两人带着双宝往阿明婶家走。路过花圃时，叶澜坐在学步车里，突然指着路边的雏菊喊：“花！”萧汀也跟着伸手指，嘴里“花——花——”地附和，倒是把刚才喊“妈”的事抛到了脑后。
阿明婶家的院子就在隔壁，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阿明婶在给向日葵浇水。见他们过来，赶紧放下水壶迎上来：“是不是要问艾草汁的事？我正想跟你们说，早上我又喷了一次，刚才看的时候，蚜虫基本都没了，叶片也亮堂多了。”
她领着几人走到向日葵前，叶之澜蹲下身，仔细翻看叶片，萧凡则拿出手机拍照。叶澜从学步车里探出头，伸手想去摸向日葵的花瓣，阿明婶赶紧扶着她的手：“轻轻的，别把花瓣碰掉了。这花啊，跟你们家双宝一样，得好好疼着。”
“婶，您用艾草汁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方便的地方？比如味道啊，或者喷的时候会不会洒到别的菜上？”叶之澜一边问，一边拿出笔记本记录。
“没有没有，”阿明婶摆了摆手，“味道不难闻，就是有点艾草的清香味，喷的时候对着叶片喷就行，不碍事。再说了，这是咱们自己做的，比买的农药安全多了，就算溅到旁边的青菜上，也不怕吃了有问题。”
正说着，萧汀突然在叶之澜怀里动了动，指着阿明婶手里的水壶，嘴里喊：“水！爸！”
这次不仅叶之澜，连阿明婶都愣住了。萧凡刚拍完照，听见声音赶紧转过身：“汀汀，你刚才喊什么？再喊一声爸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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