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是让尸体泡过水后,难以推断死亡时间,好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后来他还刻意诱导我去追查树上的红漆——那晚,你潜进中原的房间,往他头发上涂了红漆,中原所见的黑影正是你,你是想让他做你的替死鬼!”
何大人眉头紧锁:“就算你说得有理,可杀人动机呢?犯人为何要把考题送给阮文浩和向天问?”
“崔明冲杀阮文浩、向天问,与杀周八斤,原是同一个缘由——他们都知晓一个秘密,他必须杀人灭口。
周八斤曾敲诈他,崔明冲给了一笔钱,随后便寻机将其毒死,抛尸千鲤湖,好让众人再联想到女鬼传说。”
“对对对!”何大人连连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惶惑,“听说周八斤死后,鲤鱼围着他的尸体游,不肯离去。
白鹤也停在他身上——这和三年前云霜死时一模一样,难道真有女鬼上身?”
“唉,何大人呐。”李莲花轻轻摇头,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这世间本就无鬼怪,子不语怪力乱神啊。
他们死后出现相同情景呢,只因二人应都死于‘千日醉’之毒啊。”
“千日醉?”何大人失声重复。
“正是。”李莲花颔首,“我在周八斤的尸体中检验出了此毒。这千日醉有个特性:人服用后会浑身无力,如醉酒般瘫软。
尸体浸在水中,部分毒素会渗出,让附近的鲤鱼、前来饮水的白鹤也中了毒——
虽毒性已大大减弱,却仍让它们昏昏沉沉、无力游开,这才被传成了‘鲤鱼感怀,托住云霜尸体’的美丽传说。”
此时展昭回来了,声音急促:“包大哥,你让我查的事,都查清楚了!”
“结果如何?”包拯问道。
“一如你所料。”展昭俯身,凑到包拯耳边低语几句。
“公堂之上,你们嘀咕什么?”何大人厉声喝问,“包拯,快说!”
“秘密,就藏在湖边那首诗里。”
“那首诗我听过!”何大人立刻接话,“说什么解开诗中秘密就能高中状元,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这大抵是个美丽的误会,可到了阮文浩和向天问身上,倒成了真。”
皇上的语气带着催促:“什么误会?别再卖关子了。”
“是。”包拯应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让人当众展开,
“这是我从碑上抄下的诗,字字皆是哀怨缠绵的情意——藏着生死相随、忧患与共的深情,更藏着云霜与她情郎的名字。”
他指着诗句,逐字解析:“‘水上鸳鸯,云中翡翠’,藏着一个‘云’字;
‘忧佳相随,风雨无悔’,‘雨’加‘相’便是‘霜’字,合起来正是‘云霜’。
再看‘引喻山河,指诚日月’:‘山’与上句的‘佳’组成‘崔’,‘日月’为‘明’,
‘第一句的水’与‘中’便是‘冲’——她的情郎,正是崔明冲!”
皇上听罢,忍不住轻笑一声,赞道:“人才!”
堂外百姓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嗡嗡地漫过公堂。
何大人猛地拍响惊堂木,高声喝止:“肃静!都肃静!包拯,接着说!”
包拯上前半步,声音沉稳如磐:“起初云霜不过是戏言,说这诗与‘状元’有关——她心中念着的,本就是崔明冲,只是没好意思直呼其名。
可自她死后,这话竟被传得走了样,成了‘解开诗中谜,就能高中状元’。
这话,偏偏说到了阮文浩、向天问的心坎里,正对了他们的心思。”
“可周八斤压根没考状元!”何大人抓着关键疑点,追问不休。
“正因他们三人,曾一同撞破了件足以攥住崔明冲把柄的事。”
包拯目光锐利,“阮文浩和向天问,就是拿这个秘密当筹码,逼着崔明冲交出考题,好让自己稳稳高中。”
“到底是什么事?!”何大人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急切。
“三年前,崔明冲杀了云霜。”
包拯的话像颗惊雷,在公堂炸响,“周八斤平日说话絮絮叨叨,旁人多当他胡言,如今回头再想,他的话倒有八分是真的。
他曾说,云霜投湖那晚,他在湖边后山喝酒,远远望见云霜在湖边跳舞;
还说不止他一人,另有两个考生也看见了——那两个考生,正是当年的阮文浩和向天问。
那天他们恰巧也在湖边,清清楚楚见了云霜跳舞的模样。”
“后来崔明冲高中状元,转头就被派去出使云南,直到三年后才回京。”
包拯接着道,“那日我们在天然居对对联时,阮文浩、向天问猛地惊觉,眼前这位崔大人,竟是当年湖边那个让云霜为之起舞的男子。
起初他们还不敢信,直到破解了碑上诗文的秘密,才彻底笃定。
于是他们立刻找去要挟——那晚,正是科考的前一天,也是阮文浩忙着写家书、向天问突然停笔不读的日子。”
“我已让展昭去了崔明冲的家乡渠州查探。”
包拯的语气沉了几分,添了些唏嘘,“原来云霜是他姨母的女儿,也就是他的亲表妹。
两人自幼一同长大,崔明冲家境贫寒,云霜便悄悄变卖家当,凑齐盘缠送他上京赶考,满心盼着他高中后,就嫁给他过日子。
后来崔明冲高中的消息传回渠州,云霜欢喜得不得了,当即收拾行装进京寻他,可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渠州。
想来那时候,崔明冲已经被庞太师看中,要招他做女婿了。”
说到这儿,包拯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愤懑:“没想到他竟为了攀附权势,对一片真心待他的女子痛下杀手!
云霜这是瞎了眼,才没能看清他竟是个见利忘义、狼心狗肺的小人!”
这话刚落,站在外面的庞飞燕满是不可置信;
堂外的百姓更是炸开了锅,议论声、惊叹声像潮水似的涌进公堂,嗡嗡地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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