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子笑得更欢了:“这新发明的钮子不廉吧?在往常怕要动洋钱哩。皇帝只钉一颗,我这,一二三四,一下子有了四颗夜明珠,嘻嘻嘻嘻。”
老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那胡茬子:“要说皇帝,我才是皇帝老爷,你只是皇帝奶奶。皇帝奶奶住在西宫,所以又叫西宫娘娘。”他又卖弄起他的历史知识了,这些全是从前听大鼓书听来的。
果然赢得了王嫂子的佩服、赞赏,她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老王的额头:
“瞧你,才会说话哩!”随之移座挤到老王身旁,伸出手臂搂住老王,还把脸凑近他的脸。
“放!放!放!”老王连忙推开了她,退身坐得远一些:“还没上床,灯还点着,要是来人了,看到了,咋说?”
王嫂子没肯中止,又挤近去坐,又双手抱住老王:“来人就来人,看到就看到,谁家亲人不亲?明个我还要挎着你膀子上大街哩!”
第二天王嫂子虽然没做到挎老王膀子上街,却真的穿上那件绿色的、钉有四颗夜明珠的新式样春秋衫出门了。
托尔斯泰老翁说得好:“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老王和王嫂子这个偶然凑合而成的家庭,象是满载着欢欣的小舟,泊在一弯小港内,享受着它的平静、恬适与满足。
滔滔东逝水,从这叶小舟身旁流过,或汩汩淙淙,萦沙绕石,或波涛汹涌,卷地浮天,它都不被触及,不受影响。连六、七十年代十年间那样的山倾海啸,满空掣电,万里奔雷,它也安然无恙。
象他们这样的陋巷小民,无职无位,无欲无求,不知道啥叫“屁、”“极,”不想从打倒、冲击中捞取什么权、利、油水,那是再大的风浪也不致把他们卷入漩涡的。
生活里微有变化者,是老王不再抽烟,却在王嫂子来后,喝起酒来。并且不仅自己喝,有时也拉上王嫂子,碰上三杯两杯。
他们认为自己的生活已经登峰造极、灿烂辉煌了,倘要锦上添花,别无其它,只有喝酒了。至于郝驼子老婆和大嫂她们为此又胡扯,他们这是以酒助劲,那即使不是对这对贤夫妇的亵渎,至少也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王嫂子不会做多样菜,但切点葱花,炒两个鸡蛋,拌些芫荽,加点花生米,再浇上一勺小磨麻油,这在他们也就算是山珍海味了。
这天,两人坐一起对斟对饮。老王劝王嫂子:“喝、喝,喝了酒就不想儿子了……”
王嫂子端起酒杯,叹喟着说:“早不想啰,早不想啰,想也没用。现在只想菩萨保佑你硬硬扎扎,活一百八十岁。”
“好,我俩都活一百八。”老王浮一大白:“你也干杯。别舍不得,我又打了一斤来。”
王嫂子抿了一口:“我喝过一杯了。瞧我脸,红了吧?今天这酒怎么火扑扑的?我周身发热??”
“这是高粱酒,不是山芋干吊的那‘八毛五’。我在街口专卖公司打的,大店,没兑水。从前我爸他们逢上过年才喝这好大麯。”
“好了好了,别给我添了,好酒留着你慢慢喝吧。你不安好心,真想把我灌醉呀!我头在晕了,你坐近一点嘛,我又不是老虎,能吃掉你?对对,让我靠着点,倚着点。嗨,你胡子又该刮了,瞧,多扎人,象扫帚苗似的……”
当时老王没说什么,第二天他真的跑到街头老范那待诏(剃头)挑子上光了胡子理了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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