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自酌自饮了一阵子,客栈的客人渐渐离去。蜡烛的火光也慢慢黯淡下去,他们这一桌刚好在光线最暗的地方。她右手支起下巴,目光迷离,只是眼珠子转啊转,从不定住一个地方瞧。可容公子恰好相反,只盯着十七看,坐这样久也未见他动了动。
十七的目光渐渐落在一个地方看去,那桌有两人相对而坐,她看不清两人神情,只见是点了六七个菜,下筷子的时候却只沾了沾菜碟上的油,复而在木桌上点了又点,却一菜不动,这举动让十七很是奇怪。
刚进亥时,两人前后脚离去。店小二收了结账的银子便要去收拾桌面,十七突然旋身几步擡手拿过挂在横梁的烧得只剩一半不够的红蜡烛快步往那桌走去,火光照在桌面上清楚看见了油渍画就的半轮月亮,还在旁边点上一点,两筷子摆成了一线型,直直指着对街巷子。
“姑娘,姑娘?我们可要收拾这残羹冷饭了。”店小二赔着笑催促道。
十七反应过来,嗯了一声,把蜡烛随意放在上头横梁,侧过身去让店小二收拾。容公子两指托着酒杯走过来,凑过头来看了一眼桌子,又看了看十七抿唇想些什么,似乎猜中了十七的心思道:“晚上子时,到对街巷子去?”
十七被容公子这一说唬了一跳,动人的杏目中仿佛有熠熠之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容公子往小二刚收拾干净的桌上倒上一点酒,用长指在酒里一点,描出一轮月光,再往旁儿点上一点,“你看,月亮就是晚上的意思,那一个点就是第一个时辰,那就是子时。”他再从筷子桶里拿出两根筷子往上头一摆,“这种方向正对巷子,应该是巷子的某一处。”
十七眼眸微微眯起望向容公子,却未能从他一块黑纱中看出什么,她唯有偏头一笑,极其灿烂,“看来容公子有过人之处啊!”
“承让承让!”容成轼莫名有些好笑,学着十七的语气道,“从刚才十七姑娘的举动看来姑娘有多管闲事之处啊!”
“好笑吗?”十七留下一句话便上楼歇息去。
不是十七多管闲事,而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茬与顼元一直想查个水落石出的炼丹案脱不了关系,顼元这样在乎这案子,她也很想帮顼元成事,这老天爷忽然掉下一个线索,难道不追查吗?
容公子不以为意地笑笑,也在这落脚。卫九擡头看看这二楼的厢房,十七的房间在靠街边的第一间,容公子的房间在最后一间,两人隔着中间卫九的房间,大抵今晚相安无事。
十七沐浴更衣,却是怎样也睡不着,拉了小椅子坐窗边巴巴儿地往外瞧。她想要为顼元破了这案,但是她只身一人难以护自己周全,卫九要押镖,而且以他性子也不会理这闲事……容公子?罢了,只是一个到朱朝游玩的别国无赖罢了,怎么能依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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