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快扶我出去……”十七喃喃细语道。
惜红叠声应着,“好好好,朱夫人慢慢起身,惜红扶着您。”
刘诚悄声提醒道:“惜红,你该喊‘娘娘’而非‘朱夫人’。”
“娘娘?宫里这么多娘娘,喊娘娘有什么好的?还是喊朱夫人好,朱夫人和皇上在汾阳城成的亲,是结发夫妻,用‘朱夫人’称她才是独一无二。”惜红反驳道,“何况我家老爷都没说我,你来说什么呢?”
“可是连大人不也喊俪妃‘娘娘’么?”刘诚道。
惜红语塞,扭过头去,“不跟你说这个,我得把夫人扶好了。”
经过十九日的冰封,十七站在山峰上,忽然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太阳的热度临头洒下,让她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全身复苏,衣衫顿时湿透。
连禅早就料到,所以让惜红带一套水碧烟霞长裙给十七换上。她换上长裙,回头看一眼地上的喜庆冠服,再看一眼自己的右手指尖,那日大婚,她把细细的药粉藏在指甲缝间,只稍碰一碰杯子,药粉落入,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喝下……现在再看,指甲缝的药粉已经被清理干净,想来容成轼已经识破她的心思了。
“娘娘,现在时间正好,咱们快下山吧。”刘诚道。
十七颔首,把冠服整齐放在棺里,轻声道:“也算是嫁过你一场,今生缘分到此为止了,谢谢,真心谢谢你对我的成全。”
下了山,十七迎面碰见等候山底的连禅,樱色的唇角微微翘起,浅浅一笑百媚生。
连禅也是含笑回应,虚搂十七一把,而后单膝下跪,双手交叠举过头顶,诚心诚意道:“臣连禅恭迎俪妃娘娘,愿娘娘从此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起来吧!”十七握住连禅瘦如枯枝的手腕,扶他起身,悄声道,“我们之间没有这么多虚文,倒是要认真说说你,你是当真不要这副身子了吗?真的一心想死吗?”
连禅拂开她的手,“娘娘就随我所愿吧,我把娘娘送回朱朝,此生了无牵挂,早日和爱妻相聚也好。”
“你是这些想,那她是这样想吗?她临死前一定会期盼你好好活着,而你就偏偏求死心切……”十七多想改变他的想法,但即使再巧舌如簧,也难移磐石之心。
连禅把十七的话当作耳边风,听过了,便笑笑作罢。
“娘娘什么也不用说了,快上马车,我们马上启程到汾阳城。”他道。
连禅固执如此,十七三思后,决意缄口不言。作为老友,到了这种地步,除了为他好好安葬,还能做什么呢?
四驱马车疾速跑着,似乎马儿也是归心似箭。
不日的清晨,他们终于回到了汾阳城。十七对第一次来汾阳城的事情记忆犹新,那是一个深夜,汾阳城的厚重城门缓缓打开,顼元穿着赭色锦缀,张开双臂等着她扑向怀里,那深深笑意和依恋眼神溢在他的面容上……十七被脑海里的旧画面惹了满眶绯红,她是回来了,顼元会和从前一样站在门后迎接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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