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曾说,战事未平,银子用在有需要的地方,不必此工艺为她制作凤冠。”奉华指尖落在极细的金线花丝上,嘴角浮起温柔的笑意,“现在天下归一,想来她也不会拒绝这顶凤冠,你说是吗?”
小宫女手一抖,梳子啪一下掉在地上,吓得赶紧跪下哆哆嗦嗦地哭着请罪。
“无妨。”奉华取过匣子里十七惯用的沉香梳子,梳子把手末端还嵌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琉璃小珍珠,他撩动一把穗子,温和道,“用皇后这把吧。”
小宫女战战兢兢接过,再不敢四处张望。
紫辉园正门。
紫辉园气派非凡,各种富丽堂皇的琼楼玉宇、长廊堂阁倚山而立,从半山到大地,皆是奢侈华丽。紫辉园已成行宫,士兵们都驻守此处,整齐划一精神奕奕的面貌不失强国风范。
十七和春秋对这般气派光景都见惯了,而顼元第一次见,颇为震撼,仔细地欣赏着。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宋真率领数百人围住马车,全部下跪勤谨地行礼问安,声音滔天,震耳欲聋。
春秋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士兵很有眼力见,马上放一个脚踏子让十七踩着下来。
十七临下马车前转头看向顼元,他把假面揭下,露出清隽疏朗的脸庞,他见十七踌躇犹豫,反而淡定得似乎事不关己一般地笑若清风,“命运使然,无须介怀。你快去吧。”
她忽然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皇后娘娘,快下马车吧!宋将军等着呢。”春秋低叹,无奈地提醒。
十七吸了吸鼻子,长舒一口气,袖子抹去眼泪,迎着明艳的阳光下来。
“宋将军,马车上还有一人。”十七直挺挺地站在马车前,“我想你去问皇上,我把朱熠带来了,想用朱熠换蒋玉甑一条命,可不可以?”
“皇后娘娘,车上真是朱熠?”宋真蹙眉,不等十七回答便朝顼元扬声,“来者可否露面?”
“不行!”十七突然从袖里抽出匕首搁在自己脖子上,挡住马车上顼元的位置,眼睛红红的大声道,“只要他露面,你们就会杀了他!他死了,蒋玉甑也不会放出来,你少套路我!”
“皇后娘娘,不可!”宋真双手往下压,着急道,“不可这般用刀,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我马上派人禀告皇上,娘娘请把刀放下!”
“你快些去问!”她不肯听,一直紧紧地抓住匕首。
马车里的顼元从窗帘处伸出手,准确地握住十七持刀的手腕,道:“宋将军,我不会让皇后娘娘伤害自己,你去问吧。”
此话一出,宋真马上确定来人确实是顼元,挥手让士兵去问。
僵持一刻钟后,士兵火急火燎地跑来,在宋真耳边说话。
“皇后娘娘,皇上应允了,已经把蒋玉甑请到凤皇殿等候娘娘,不过……”宋真斜眼看向马车,“不过我们要把朱熠押去千鹤湖刑场,皇后娘娘,请放下匕首跟我们走吧。”
“不……还不行……”十七再次上马车,“等我到了凤皇殿,我才能把朱熠交给你,否则我就——”
“唉……”春秋把十七往车内轻轻一推,放下帘子,自己充当车夫,而后对宋真道,“回都回来了,你还怕他会跑么?走吧!”
宋真咽一口唾沫,招手示意士兵们跟上。
“放轻松。”顼元在十七手里拿过匕首放到一旁,“方才你的举动太危险,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十七深呼吸几回,忍不住哇一声大哭。
“傻子。”顼元轻拍她起伏的背脊,安抚道,“将死之人都无所畏惧,你又何须把自己逼得这样辛苦?”
“顼元……”十七大哭着,双膝一软瘫坐在他面前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你说的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可是此刻我亲手把你送上刑场,居然是我亲手把你……我想了我们之间有一百个结局,却没有想到这一个……对不起,对不起!”
顼元也愣了,脑子一热,问道:“你叫我什么?顼元?”
“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十七捂住脸,眼泪从她的指缝渗出,“我很难受,我不知道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让你走,我不知道为什么鬼斧神差就听了你的话把你带到这里!我不该隐瞒你,你失忆之后,我突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我突然觉得我们两不相欠了,顼元,我太自私了……对不起,对不起……”
“等等……”顼元摁住她颤抖的双肩,突然问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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