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华把沾满鲜血的假面朝右侧一棵大树边一掷,冷漠地等待藏身树后的人自己走出来。
那人停滞了半刻,终于踩着满地的落叶出来。
“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明神武。”女子一身深绿色的行衣,一头长发利落地高高挽起,她面型瘦削,眼眸狭长,棕绿色的瞳孔牢牢盯着奉华,手上一直拉着弓,箭在弦上,顺着她死盯的方向。
奉华从容地取出手帕把青云剑的鲜血污垢拭去,下颚微擡,与她四目相视。
“六柳,你跟着我这些年,朕对你从未怀疑,所以把紫辉园的安防交与你。”奉华把肮脏的手帕扔到她面前,“但似乎你并不在意朕对你的看重,反而更在意你现在效忠的主子,更在意你现在的兄弟,既然如此,这手帕上都是他们的痕迹,你可拿回去祭拜,以尽哀思。”
六柳一脚把手帕踢走,似笑非笑道:“我伤了宋真,你恨毒了我了吧!”
奉华呵呵一笑,“朕对你没有恨。”
“没有恨,也没有爱,没有任何情感!”六柳拉弓的手暗暗发力,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我是你的棋子,我起初也想着,为了光复我陆家门楣,我要当你最有用最可靠的棋子,但是一年复一年,一天复一天,我突然我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家!我曾经低声下气地祈求过你,能不能把我也带在身边,可你拒绝了我!我不要守着紫辉园,这不是家,这是牢笼,禁锢了我整个人生!”
奉华眼中多了三分厌恶,沉沉道:“朕在被烧成焦炭的陆家大院把你带回紫辉园时,你哭着说紫辉园就是你的家,怎么,现在紫辉园变成牢笼了?”
六柳回忆当初情景,动容道:“年少无知说的话也能作数么?你何曾不是利用我年少无知,把我困在这里二十多年!”
“每个家族都有他们的职责,否则怎配享有高人一等的权力。”奉华把剑矗在土地里,双手叠放在剑柄上说道,“陆家箭法世代相传,到你这一辈是第六代。你为朕效力,光复你陆家之威,朕也并未薄待你。陆家大院重建在要塞之地,坐拥五个城池,朕也封你为长平郡主,享郡主之厚禄,拥一将之兵力,不曾想你意志不坚,为了区区一个桑儿赤背叛丰国,杀害手足,现在还大言不惭说朕利用你,六柳,你不配为陆家后人,也不配留在朕身边。”
六柳闻言后怒火烧心,可同时也不禁大惊,嘶吼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树上那两个蒙面的人正提刀虎视眈眈地盯着朕,这种杀戮气息,朕不看亦知。”奉华冷笑道,“若没记错,二位便是桑儿赤身边的乞一与乞二,多年前与卫九切磋武艺,是卫九的手下败将。”
“你居然!”六柳愤恨地朝奉华走去,奉华却提剑一跃树上,似笑非笑地看她无法招架的模样,她口出狂言道,“你信不信我们可以立即杀了你!”
奉华冷傲地看向她,就像看一只大声嚷嚷的虫子,他道:“六柳,你被彻底策反,朕也不需手下留情。只是朕想知道,你想要的家,桑儿赤许你了吗?”
六柳眼睛发红,颤抖的牙齿把嘴唇咬出鲜血,“在你把我扔在紫辉园时,他就已经给过我了,即使被策反,即使是一颗棋子,我也想做一颗温暖的棋子,不用向你摇尾乞怜!”
“哦,原来如此。”奉华稍想片刻,忽然笑出了声,“桑儿赤对朕的手下真是情有独钟,先有玲珑,后有你,真有一种强盗的瘾!朕看他并不适合做国君,倒适合做山贼!”
此话一出,乞一和乞二飞身而来,提起大刀就朝奉华劈头砍去!奉华也不是普通剑客,他在乞一乞二动身一瞬便先借助树干反身来了个回旋踢,用力之猛把二人踢飞七丈开外,纷纷撞树的二人连骨折的咔声都无比巨大,而奉华蜻蜓点水般正正好落在六柳背后,剑指六柳脖子,六柳被这冰冷的触感威胁,一动都不敢动。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动作就破了你们占优势的局面。”奉华对乞一乞二冷笑道,“沙哈拉国的人脾性冲动,容易受激将法影响,自然在武艺上成不了气候,你们正是如此。”
乞一吐出一口黑血,强忍痛苦站起,眼见奉华要杀六柳便怒眉倒竖大叫道:“东凌昱!你敢不敢跟我们兄弟二人对打?恃强凌弱,算什么英雄好汉!”
“唔?”奉华侧目耻笑道,“你还觉得有对打的必要么?”
“方才失手不作数!”乞二扶着乞一摇晃着站起,粗犷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大嚷道,“十年过去,我们已经不是当初的水平了,不信你就来和我们兄弟较量!何必杀一个女人!”
“大言不惭。”奉华左手负于身后哼了一声,“要杀你们何须朕亲自出手,有她便是。”
乞一乞二不知奉华话里的“他”是指谁,他们立刻铆足劲头,四目死死盯住奉华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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