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喻城城楼。
微生岑白着一身蓝色锦衣,眼睛看着远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清风呼啸而来,吹起衣带翩翩,他道:“明天走吗?”
姜涉归与他比肩而立,黑色刺绣大氅,束发玉冠剔透玲珑,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只是他那俊秀的脸庞却明确的表达着“生人勿近,近身者死”的信息。
这样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气势从一个人身上展示出来,竟一丝半点儿也不让人觉得违和。反而给人一种错觉,觉得他本就是这样的。
“是。”姜涉归的声音与他的人一样,一贯的冷冷清清,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听在人耳中,偏偏透出几分阴冷来,他说:“这张网铺的太久了,已经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微生岑白这才转头看了姜涉归一眼,嘴角弧度似有似无的往上扬,似乎笑了笑,然后又回过来,依然看着不知名的某处,语气有些感慨的说道:“是啊!太久了。”真的是太久了,整整三年了啊!这一盘棋,到现在,也该结束了。
闻世容一事,是微生岑白与姜涉归两个人心里头的一根刺,从他们知道有这根刺开始,到现在,时间已经整整三年了。
闻世容是两朝元老,想扳倒他,并非是说做就能做的易事,哪怕姜涉归是一国之君。所以,姜涉归从三年前就开始设这一盘棋,微生岑白从旁辅助,三年内,两人虽然从未见面,又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到现在,这一局棋,终于可以收宫了。
姜涉归慢慢阖了眼,感受到有秋风从左边方向吹过来,带着丝丝凉意,不,或者说是寒意更合适一点。秋天已经要过去了,冬天,已经来临了。
半响,他睁开眼,一片光明,远方渐渐模糊的山峰,城楼下进进出出的人流,眼前的这一切明明都是真实得触手可及的,在姜涉归看来,却觉得虚幻。
其实姜涉归自己也明白,自从秦泽熙死的那一天开始,对于这个人世间而言,已经再没有什么能让自己觉得真实的了。因为,秦泽熙带走了他余生所有的色彩。
“将军府那里……你准备怎么解释?”过了好一会儿,姜涉归再度开口。
微生岑白闻声转头,见姜涉归正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接,意外的风平浪静,然后微生岑白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眼睛重新看向远方,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说道:“挨一顿打,罚一顿跪,怕是难免的吧。”
“呵呵……”姜涉归闻言却笑了,同样将视线移开,投去远处,笑说:“我看也是。”说完,回头与微生岑白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
秋风夹杂着冬天的气息从远方翻山越岭徐徐吹来,赶来为人们提前报信。你看,虽然这人间有苦有难,有伤有悲,可是,上天总是仁慈的,不是吗?
有人站在城楼底下擡头,便见城楼之上,一蓝一黑两个修竹一般的身躯肩并肩的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二人背脊都挺得笔直,秀雅归秀雅,可若是说在这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的坚韧的力量,也没人会质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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