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柒)
姜涉归一身明黄从金光闪闪的龙辇上下来,正好看见秦泽熙进门的背影,忙追上来,喊:“泽泽,泽泽……”
苏芹儿看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跟在皇后娘娘的后面进了屋,摇摇头,吩咐左右,“你们都退下吧,留下几个在殿外伺候就是。”
宫人们应是,一一退下了。
苏芹儿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屋前,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泽泽,我已经向单先生道过歉了,单先生说原谅我了。”
“……”
“泽泽,你不要不理我啊,说说话嘛。”
“你想让我说什么?”
“什么都行。”
“那好,把先生请进宫来。”
“啊……”
“不同意?那算了……”
“不,不,我同意,我明天就去……不不不,今天,今天就去行不行?不气了好不好?”
苏芹儿擡头,看了看天,心道:你看,那个睥睨天下的君王啊,朝堂上沉着冷静,处事睿智果敢,杀伐决断,在别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偏偏在这个人面前,喜怒哀乐,他全都有,也从不隐藏,对她,他从来不会自称“朕”,竭尽所能的宠着她,护着她,爱着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呐,啧啧啧,说的真对。
……说得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苏芹儿转过身来,看到微生岑白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上前,行了礼,轻声道:“微生大人。”
微生岑白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屋子,然后转头淡淡的问了一句:“皇上和娘娘都在?”
苏芹儿回答说:“是。”停了一下,又说一句:“皇上刚到不久。”
微生岑白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门,出门之前对苏芹儿说:“别告诉你家娘娘我来过。”
苏芹儿看着微生岑白走出门,淡蓝色的衣角,和天空的颜色很像,那人略些清瘦的背影,和已经落光了树叶的枫树一样,有些萧条,有些寂寞,嗯,还有些……
伤感。对,是伤感。
……
深秋将逝,叶渐调零。
秋菊开了又败,只余下当初花开的绚烂,留在看过它的人的记忆里。大雁开始南飞,往春天来的路,再次返回温暖的南方,然后在来年春天的时候,又从南方往这里赶,忙忙碌碌,来来往往,也不知它们会不会觉得累呢?
北边山头枫叶却愈来愈红似烈火,远远望去,像是大火燃尽了大半个山头一样。秦泽熙平时无事的时候,就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如火枫叶,一看就是大半天。甚至有时候,姜涉归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她也还不知道。
庭院里的的花树已经开败了,叶子也黄了,一片一片从枝头飘落下地面,最终归于尘土。秋风里夹带着冬天的寒冷,徐徐吹来,吹得秦泽熙有些冷,不禁抓紧了衣领,好阻挡风的灌入。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片叶子,摇摇摆摆,随风而来。
秦泽熙伸出手去,落叶飘了几个轨迹,最终落入掌心,秦泽熙垂眸,看着静静地躺在手心上的叶子。眸光微微一动,那叶子的叶脉还略带绿色,叶柄还很新鲜,应该是刚刚才从树上脱落的。
“唉……”一片萧条之中,不知是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今年的冬天是不是来的有些早啊……”秦泽熙的声音很小。
可进门的姜涉归还是听到了。他回答道:“不是冬天来早了,是泽泽你的心境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不能和以前一样,以同样的心境去看待,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听到声音,秦泽熙回头,看见姜涉归走进自己,“阿蘅……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和大臣们议事吗?
姜涉归擡手,抚上她的脸颊,顺手替她将鬓边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开口,却是答非所问:“泽泽,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说到这里,姜涉归停了停。
“嗯?”秦泽熙不解的问:“怎么了?”
姜涉归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你哥哥来了,他要见你。”
一听说秦倾铭来了,秦泽熙顿时开心起来,连方才在姜涉归眼里看见的那一丝依依不舍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握住姜涉归手,欣喜的喊道:“我哥哥来了!!他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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