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然沉重，泛着浓浓的悲伤。
长剑穿透了小萍儿的胸口，有鲜血溅在白十八的脸上。白十八一时间呆愣原地，似乎没想到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
小萍儿低头看了看穿透了自己胸前的利刃，然后又慢慢擡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白十八，然后，轻轻地笑了。笑容清浅，纯粹无暇，美的好似十五的圆月。然而下一刻，圆月便被乌云遮盖，暗了光芒。
身后，那人猛地拔出小萍儿身上的剑来，正欲举剑再刺，白光闪过，旁边忽然介入另一把长剑。
谷雨从夜色里现身而出，一身黑衣，脸上半边的银色面具在不甚明亮的夜色里，显出一种试不出来的寒意，而他本人，周身仿佛携带者一股逼人至极的寒气，竟压得对面的杀手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
谷雨站在了白十八的身前，右手持一柄利剑，自成一道不可攻破的屏障，与身前的十几个蒙面杀手对峙而立。
白十八伸出手去，似乎想抓住什么，可不等他抓住那一抹微笑，小萍儿便软软的倒在了白十八身边。
意识渐渐走远，身上的疼痛反而不怎么明显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起那天，在安远县的县衙的时候，在走廊里，她不小心撞上白十八，白十八对她对她笑，揉了揉她被撞疼的额头。。
小萍儿渐渐闭上眼睛，脸上带了一抹笑。
她来这世间走一遭，遇见了一个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的人，并且在最后，还能保护他一回，也算，没白来，没白爱。
刀光剑影依旧，兵刃相接声不绝于耳。
白十八半躺在地上，旁边躺着一个人，他一直看着倒在旁边的小萍儿，忽然就觉得胸口闷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刚才那人拍了一掌的原因。
他失神了很久。
有温热的液体从小萍儿的身下流出，在地面上渐渐蔓延开，越来越大，在夜里看来一片妖异。直到晕湿了白十八撑在地上的手，他一惊，下意识的不敢去触碰那摊血迹。
他是‘暗箭满天星’的白露，如今的十八，他自认杀过很多人，见过无数的尸体，长剑刺入活生生的身体，长剑出来，除了血，就是刚刚出炉的、倒下的热腾腾的尸体，可是，却是生平第一次，害怕死人；也是生平第一次，害怕血迹。
白十八不怕死，出来都不怕。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告诉过他，生和死，其实是一回事，只是一个永远在走，一个永远躺着而已。所以，他不怕。
只是，白十八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他予对方无恩无惠的人，愿意挡在他身前，替自己去死。
他想不通。
谷雨解决完最后一个蒙面杀手，收剑回鞘，这才转过身来，走到白十八跟前，蹲下，将目光将白十八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忍不住有些焦急的问：“白、白露，你、你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白十八擡眼，看向一脸担忧的谷雨，动了动有些苍白的嘴唇，然后低头，看着倒在旁边的、替他挡了一剑的小萍儿，看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看着面前的谷雨，说话，说：“她死了。”
语气很平静，声音也很正常，只是却无法忽略掉那句话里带着的悲伤。
谷雨看一眼便知道事情的大概，一时间有些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却还是道：“人都会死的。”
白十八道：“可她是为我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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