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东关发兵,长途奔袭静海军本土,这需要跨越漫长的距离,不仅要经过刚刚关系出现裂痕的西夏地盘,还要借道盟友白袍军的控制区,后勤补给更是需要与天狼军紧密协作。难度极大!
“大帅,此举是否过于冒险?后勤线太长,若……”一名老成持重的参将忍不住出声。
“没有若!”严星楚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这一仗,必须打!不仅要打,还要打得狠,打得快!要告诉所有人,不是谁都敢犯我鹰扬军!”
他看向段渊:“段将军,此战关键,在于快、准、狠!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摧毁其战争潜力、逼迫其水师回援为主要目的!有没有问题?”
段渊踏前一步,这位以沉稳和执行力着称的将领,脸上没有任何犹豫,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必不负大帅所托!”
“好!”严星楚点头,随即对周兴礼道:“周先生,立刻以我的名义,起草三封信。”
“第一封,给西夏的魏若白。语气客气点,就说我鹰扬军为讨不臣,需借道西夏,请他行个方便,所需粮草补给,我愿按市价支付,绝不扰民。告诉她,此战若胜,于他西夏屏藩南线,亦有好处!”
“第二封,给白袍军谢至安谢帅。请他在我大军过境时,予以方便,并在可能的情况下,予以策应。”
“第三封,给天狼军。请他们务必保障我南下大军的后勤物资供应,要是可能,我军与天狼军可以共同出兵,相信赵帅一定会赞成!”
严星楚的思路清晰无比。
陆上攻击静海军本土,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
既能解青州港之围,又能拓展鹰扬军在南方的影响力,更能借此机会,巩固与白袍军、天狼军的关系。
段渊雷厉风行,洛东关的一万精锐迅速完成集结,携带了大量的飞骑炮和充足的弹药前往归宁城集合。
武朔城和归宁城的军队也接到命令,开始向预定汇合地点开拔。
信使带着严星楚的亲笔信,分别奔向西夏、白袍军和天狼军。
一场跨越上千里的报复性远征,拉开了序幕。
青州港外的静海军主帅贾宏,还在做着夺取港口、瓜分利益的美梦,浑然不知,一柄来自北方的利刃,已经即将出鞘,目标直指他的核心地盘。
而严星楚,在安排好一切后,终于拖着疲惫但杀意凛然的步伐,走向了帅府后宅。
踏入后院,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花草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他先去正房给母亲严氏请安。
严氏正坐在窗边做着针线活,见儿子回来,放下手中的活计,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担忧:“回来了就好,瞧着又清减了些。外面的事再忙,也得顾着身子。”
“让娘挂心了,儿子晓得。”严星楚恭敬回道。
严氏叹了口气,没再多问军国大事,只是挥挥手:“快去瞧瞧青依和孩子吧。年儿那孩子,一天一个样,精神头足得很。”
严星楚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和愧疚,应了一声,转身便朝着自己和洛青依居住的小院走去。
院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只见房间里,洛青依正抱着襁褓,在屋内轻轻踱步,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看样子是在哄儿子睡觉。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居家常服,未施粉黛,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拢在脑后,比起孕前,身体丰腴了些许,却更添了几分温婉柔和的风韵。
严星楚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进去,压低声音急道:“你怎么就下床走动了?嬷嬷呢?孩子给我,你快回床上躺着去!”说着就伸手要去接孩子。
洛青依被他吓了一跳,见是他,眉眼舒展开来,同样压低声音道:“我都生完一个多月了,身体恢复得不错,要适当下床走动了。”
她侧身避了避,没把孩子给他,“刚睡着,别折腾醒了。”
严星楚一愣,这才猛地想起,儿子出生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前几天史平似乎还提过一嘴小公子满月酒的事,当时他人在青州港,正焦头烂额地应付李磐的舰队袭击,哪有心思想这些。
他脸上露出一丝懊恼和歉意,低声道:“那……孩子的满月酒?”
洛青依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睡沉的儿子放进旁边的摇篮里,轻轻掖好被角,这才直起身,柔声道:“你在外面忙,顾不上。当天就是我爹、婆婆、大姐,还有天术哥、玉婷他们一家人过来,简单吃了顿饭,算是意思到了。”
严星楚走到摇篮边,俯身看着儿子严年那张红扑扑、睡得正香的小脸,心中软成一片,又带着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手,低声道:“委屈你们母子了。等孩子百日宴的时候,我们好好办一场。”
洛青依却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赞同:“到时再看情况吧。如果大家都忙,也不是非办不可。孩子还小,经不起折腾,安安稳稳的最好。”
严星楚转过身,看着妻子,目光柔和却坚定:“青依,若我们是寻常百姓,小户人家,自然怎么简单怎么来。但现在,这小子不仅是我们的儿子,还是鹰扬军未来的少帅。有些场面,避免不了。我们不张罗,张全、邵经他们也得来催着办,这是规矩,也是稳定人心。”
洛青依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道:“就你道理多。儿子还这么小,少帅不少帅的……”
她这一眼,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嗔怪,几分无奈,竟让严星楚心头一跳,突然发现生产后的妻子身上,多了一种以往未曾见过的、成熟动人的风情。
他心头一热,忍不住伸手将洛青依轻轻搂入了怀中。
洛青依先是一僵,随即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那双逐渐变得炽热的眼眸,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
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别闹……我身子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好利索。而且这大白天的……你再忍忍。”
严星楚听到这话,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满腔旖旎顿时消散,理智回笼。
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但还是在洛青依光洁的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既如此,那你更该好好休养,不要动不动就起来走动。”
洛青依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无奈道:“不能再躺了。我现在都比怀孩子前重了十多斤了,再卧床,真要成个球了。”
严星楚闻言,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带着笑意:“是比以前丰腴了些,但我瞧着刚好,以前太瘦,风一吹就倒似的,现在这样正好。”
洛青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道:“你这话倒是跟婆婆说的一模一样。可我私下问过玉婷姐,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我该注意些,免得以后更难恢复。”
夫妻二人就这般依偎在摇篮边,低声说着家常琐事,难得的温馨时光冲淡了严星楚连日来的疲惫与焦躁。
过了一会儿,严星楚又将青州港的战事,特别是那些被东牟掳掠的岛国遗民之事,简单告诉了洛青依。
洛青依听得眉头紧蹙,她没想到东牟不仅在大夏境内兴风作浪,连远在海外的岛国也不放过,烧杀抢掠,甚至将人掳为奴隶,尤其是那些被抢去的女子,下场可想而知。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只愿这些事,不要发生在我们鹰扬军治下才好。若能帮他们一把,也是积德。”
严星楚握了握她的手,没有多言,但眼神表明他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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