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润杰拉着他往守正阁二楼的雅间走，棉门帘一掀，暖融融的气息裹着饭菜的香气涌出来：“瘦得太狠了，身子骨要亏。今儿正好是北方小年，我让翠翠多炖了些肉，再炒几个硬菜，咱们好好热闹热闹，给你们接风。”
一群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围坐在八仙桌旁。
桌上的火锅冒着热气，羊肉卷在清汤里翻滚，酸菜的酸香混着芝麻酱的醇厚，勾得人食欲大动。
谁都没提天竺监狱里的日子——张鑫手腕上那道没消的疤痕，王猛眼底藏不住的疲惫，早把那些挨饿、受冻、被审讯的艰辛说了个透。众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那些沉重，只把酒杯满上，碰杯声、说笑声撞在暖烘烘的空气里，倒真有了几分小年的热闹。
程蝶衣今儿也来了，穿着件宽松的棉旗袍，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脸上带着孕后的柔和。她没多喝，只浅尝了几口温水，饭过半场，便笑着起身：“朱老，鑫哥，你们慢聊，我有孕在身不便多陪，就先回四合院歇着了，欢迎你们回家。”
直到程蝶衣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棉门帘落下的瞬间，张鑫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像被寒风吹散。他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连带着桌上的热气都仿佛降了温：“朱老，羽飞和张龙总……真的都在澳海没了？”
朱润杰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摩挲着，沉沉点头：“目前的消息来看，是这样。”
“砰！”
张鑫猛地一拳捶在桌上，酒杯震得叮当响，酒液溅出几滴，落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印子:“刘正谦和刘景轩这两个混蛋，到现在还跟老鼠似的躲着！”
朱润杰的声音也沉了下来:“他们现在音信全无，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想抓他们，难……”
张鑫眼底翻涌着怒火：“澳海那爆炸，绝不可能是巧合！刘家背后的双子集团，李家的长河集团，还有胡尼亚的优麦尔财团，再加上三叉戟雇佣兵、绿景生态科技，甚至天竺军方——这些人之间肯定扯着千丝万缕的线！这帮资本家为了攥紧实权，早就没了人性，连人命都不当回事！”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满是不甘，“这口气我咽不下！羽飞、张龙、岭杰布、张铭峰……他们不能就这么白死！”
“你说得对，这些人就是人面兽心。”
朱润杰点头，眼神凝重，“更棘手的是，他们的资本早像毒藤一样，缠满了各个角落。现在这世道，天下人唯金钱利益是从，跟着他们摇旗呐喊的信众遍布天下，想动他们，难如登天。”
“再难也得试！”
张鑫攥紧了拳，指节泛白，“只要还有一丝蛛丝马迹，我就绝不会放手。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藏在暗处的黑手，跟他们，我张鑫不死不休！”
朱润杰环视一圈，看着桌上众人眼中同样坚定的神色，缓缓开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大家都铁了心要走这条道，那咱们就把手里攥着的消息，都摊开来说说吧——毕竟，时间不多了。”
林悦放下筷子，脸上的轻松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严肃：“还有两个月，天外陨石就要撞上地星了。一共五颗，颗颗都跟定时炸弹似的，间隔时间正好二十四小时。要是拦不住，地星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得在这场撞击里没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们有幸加入了女娲神盾特别行动组，才知道些内部绝密——轩圣军方跟俄国军方联手，连着发射了十几颗卫星，每颗都带着核弹，想在太空里把陨石炸了。可谁能想到，这几颗陨石全是铁镍合金的硬骨头，再加上五十多马赫的速度，跟带着装甲的炮弹似的，核弹在前面爆炸，连个像样的坑都留不下，更别说改变它们的运行轨迹了。”
说到这儿，林悦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无力：“第一次拦截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桌上的喧闹彻底没了踪影，只有火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冒泡，却再也暖不透人心头的寒意。窗外的雪还在下，守正阁里的灯明明灭灭，映着一群人凝重的脸——张鑫两人没想到他们刚从监狱的泥沼里爬出来，转眼又要面对关乎人类存亡的危局。
张鑫端起面前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晃了晃，他仰头抿了一口，辛辣感顺着喉咙往下沉，却压不住心头的沉郁：“这么说，那些‘世界末日’的新闻，竟全是真的？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王清婉指尖抵着杯沿，声音比寻常沉了几分：“军方还有第二套计划，但听说实施难度大得吓人。更要命的是，太阳要演变成红巨星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局。耀辉帝国和无数资本财阀早不管平民死活，拼了命打造星际战舰，就想带着少数人逃去太空——苍蓝引星的净道者同途，还有那座天空之城，就是他们最后的指望。可苍蓝引星认定，女娲地宫才是离开地星的唯一希望，说只有女娲原石的能量，才能撑得起天空之城百亿年的逃亡路。”
张鑫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酒杯：“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陌脱，更不会放过女娲地宫？”
“是。”
王清婉重重点头，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围绕陌脱和女娲地宫的争斗，只会越来越狠。这三枚核弹爆炸，不过是个开始。留给地星人类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真到了生死关头，西方列强为了抢女娲地宫，肯定会铤而走险——到时候，咱们跟他们的生死对决，怕是谁都躲不开！”
张鑫缓缓点头，喉结动了动，语气里满是怅然：“没想到……情况已经糟到这个地步了。”
沐夏忽然插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的坚定，“羽飞以前总说，女娲地宫是拯救世界的关键，我信他。现在咱们不还是女娲神盾特别行动小组的秘密单位吗？也是女娲地宫的指定科研机构。李卓康、胡尼亚那些人，不过是资本摆上台面的棋子，他们肯定还会再出手的。咱们只要守住女娲地宫这个核心，把这里的迷局破开，想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顿了顿，眼神暗了暗，添上一句：“只是他们的实力确实不弱，这局棋到底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真说不准。而且……”
张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事，他举起酒杯，杯沿对着众人，语气反倒轻松了些，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坦荡：“反正早就跟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局了，就算死了，也不过是魂归星海，早点跟杰布他们汇合，倒也痛快。”
这话像颗定心丸，几人相视一眼，眼里的犹豫瞬间散去，纷纷端起酒杯。
“当——”
清脆的碰杯声在屋里响起，震得空气都仿佛颤了颤。这杯酒里，盛的哪里是酒，分明是事关天下人的生死局，是一群人破釜沉舟的决心。
窗外的雪还在下，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可这屋里的决心，却比寒冬更烈，比风雪更久——他们身在局中，早已没有退路，唯有攥紧拳头，迎着未知的危险，一步一步走下去。
杯中的酒见了底，可那份不死不休的信念，却像窗外的雪花，虽落入寒风，却始终不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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