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跪了下去。
她的裙裾扫过方才金簪灼焦的地面,声音里带着碎裂的颤:"人皇山藏着八音乐器,是当年人皇祭天时用的。
赢政求了十年的'天命',其实是要用人皇大典重铸天道——可他不知道,大典需要的不是龙气,是......"
"是天下人的命魂。"
冷冽的声音从云端劈下。
灵啸月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脚下踏着片青灰色的云,袖中锁魂藤的藤蔓正渗出暗绿汁液。
他盯着月神的背影,又扫过陆九渊腰间的醒木:"小友猜得不错,海外仙山确是人皇山。
八音乐器要引的,是九州七十二脉的地魂,与三千万生民的命魂。"
陆九渊只觉喉头发苦。
他想起山脚下那个举树枝的小娃娃,想起洛阳街头卖胡饼的老妇,想起系统里"天下第一"的任务进度条——原来那些数字,都是鲜活的人命。
"你早知道。"他盯着灵啸月眉心间的金纹,"所以改了我的系统,让我收集'江湖声望',其实是在替人皇山......"
"替人间铺路。"灵啸月打断他,锁魂藤突然缠上陆九渊的手腕,却没有收紧,"没有八音乐器,魔兵破界时,人间连块完整的骨都剩不下。
嬴政要的是帝业,我要的是......"他松开手,锁魂藤缩回袖中,"时机成熟自会知晓。"
月神从地上起来时,鬓角的珍珠发簪晃了晃。
她望着灵啸月的背影,轻声道:"他说的'时机',该是等您刻在天地间的名字,重过嬴政的帝玺。"
陆九渊摸了摸被锁魂藤缠过的手腕,那里有一圈淡绿的印记,像条细蛇。
盖聂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剑气纹路亮得刺眼:"你在想什么?"
"在想老说书人说的话。"陆九渊望着山脚下渐起的炊烟,醒木在他掌心烙出个红印,"他说'说书人改故事,要改得让听书人都活下来'。"
卫庄把酒葫芦抛回给他,嘴角扯出个冷嗤:"那你得先把嬴政的棋盘掀了。"
"掀棋盘容易。"陆九渊仰头灌了口酒,辛辣顺着喉咙烧进胃里,"难的是,掀了之后,给人间搭张新桌子。"
灵啸月站在云端,望着陆九渊被山风掀起的衣摆。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松针,指腹摩挲着针叶的锯齿——三百年前他初临人间时,也是这样一片松针,扎进了他的掌心。
"使命......"他望着渐暗的天色,松针在指尖化作齑粉,"快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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