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我脚底传来一阵强烈的共振。
低头看去,角落里本应毫无生机的陈警监“实体躯体”,此刻竟如音叉般高频震动,发出尖锐蜂鸣,声波穿透地板,震得我牙根发麻,下颌骨隐隐作痛。
更可怕的是,我喉咙深处那道伴随多年的第六刻痕,突然灼热如烙铁,一股冰冷能量逆向流动,顺着刻痕向上侵蚀,仿佛要将我的意识从体内抽离!
“是陈警监……他的意识……”林疏桐声音颤抖,“当终止纹路和声纹陷阱产生共振……就会触发母亲死亡现场的……时空锚点重置——”
这个词如闪电劈入脑海。
这不是记忆覆盖,而是时空折叠——要将我们两人,连同这个空间,彻底拖回母亲被杀的那个时间点,让我们成为现场的一部分,成为新的“微痕”!
我的视线再次落回解剖刀。
愤怒、恐惧与一线疯狂的灵感在脑中交织。
我拼命扭动身体,指尖终于再次触到刀柄——不是末端,而是靠近刀刃的位置。
我能感受到刀身金属的冷硬质地,以及指腹划过纳米级刻痕时产生的细微阻力。
我用尽全身力气,逆着父亲握刀的习惯,猛地将刀柄旋转半圈!
“咔哒。”
微型卡榫错开,刀刃弹出不足一毫米,露出隐藏的第二层刀面。
上面没有血迹,没有锈蚀,只有密密麻麻、以纳米级精度刻下的编码——那是我在档案中见过无数次的,母亲死亡当晚现场所有遗留物品的微痕编码!
父亲……他不是留下线索,而是在刀柄上刻下了陷阱的保险!
那个所谓的相位差,根本不是指向凶手,而是这个声纹陷阱的**呼吸节律开关**!
他设计了陷阱,又留下了唯一的紧急制动方式!
就在我领悟的瞬间,密室地面骤然亮起。
一道道蓝光在金属地板上交错,勾勒出一幅巨大的平面图——那是母亲被杀的房间,完整微痕拓印!
墙灰擦痕、血迹溅落点、家具刮痕……分毫不差。
我能“嗅”到那股熟悉的陈年血锈味,仿佛空间本身正在复制那段死亡的气息。
与此同时,墙壁上的灰色粉尘纷纷脱离,如活物般在空中凝聚、变形——它们正在复制陈警监的躯体!
一具,两具,十具……上百具灰色人形,空洞眼眶齐刷刷转向我们。
它们没有呼吸,却散发出低温的辐射感,像一群沉默的幽灵军团。
分光仪屏幕上,数据流彻底失控。
一行文字如判决书般烙印中央:“警告:意识同步率99%。目标‘陈警监’意识体,正通过高频声纹共振,强制将‘沈墨’与‘林疏桐’的记忆锚点,与现场127处核心微痕进行完全重叠……”
我们正在被抹除,被改写成死亡现场的一部分。
我醒悟得太晚。
绝望如潮水淹没胸口,肺部收缩,几乎无法吸入空气。
我望向身旁的林疏桐,她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燃烧的决然。
她也看到了数据,看到了地面上浮现的死亡现场,看到了那些复制的灰色人形。
她明白,没有退路。
她深吸一口气,声带处的磷光纹路瞬间炽燃至极亮,蓝光如熔岩般在皮下奔涌。
她转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眼里,有歉意,有决绝,还有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深沉的悲哀。
然后,她用尽最后力量,将被镣铐束缚的双手,奋力荡向下方的解剖刀。
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指尖,再次握住了那柄融合了母亲死亡呼吸、父亲毕生心血与凶手无尽恶意的解剖刀。
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刀柄,而是锋利的刀刃。
她调整手腕角度,那寒光闪烁的刀尖,在幽蓝光芒中,一点一点,对准了她右眼虹膜上那道渗出蓝色血液的裂痕。
我能听见刀尖与眼球表面液体接触时细微的“滋”声,仿佛高温金属落入冰水。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彻底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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