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个方向,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去的是走过无数遍的西宫,虽然知道那里面有个人一直在等着他,但他如今只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他又换了个方向,看着那有些荒凉的北宫,自己来这里做什么,想到里面的人曾做过的那些事情,他心头就是一阵厌恶,转身就离去。
刘秀左看右看,竟不知该去哪里。在这看似满是人,却又空荡荡的皇宫之中,竟然没有一处是能够让他平静的休息的地方。不知不觉中,他出了皇宫。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店铺的生意兴隆,他感觉到人人都在笑。太阳已经出来,照在这些人的脸上,他感觉到他们的笑容中全是快乐。田埂上,是归家的农人。积雪覆盖着庄稼,他想,明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年份。还有牧牛归来的牧童,正用着手中的小短笛吹奏出一首欢乐的曲子。他想到自己曾经也是正如这个牧童一样,骑在牛背上,务着农活,日子虽然清苦,但和兄弟姐妹们在一起,仍是开心。袅袅炊烟下,简易茅屋前,妇人正给鸡喂食,擡头看着天,算算时辰,是不是丈夫快回来了,看到刘秀正盯着她发呆,她本想呵责他,但看他目光中全是茫然,妇人以为是思家的游子,遂没有理会,只转了身子,匆匆进屋。学堂里,一声又一声整齐的读书声,之乎者也的声音充斥着天地之间。夫子一句‘下课’,让整个学堂的气氛都活跃了起来,孩子们一阵欢呼,夹起书卷就冲着跑回了家。
他租了匹马,古道西风中的驰骋,来到了南阳。
刘秀穿行过一户户人家,最后落到了一个院落前。别家都是灶膛火旺,菜香味扑鼻,这个院落却是没了人影,清清淡淡,瓦冷墙寒。
锁住院门的锁已经上了锈,锈迹斑斑。
他随手一摆弄,就将门推开。他看着熟悉的院子,院中的花已经枯萎,只有那棵大槐树依旧还在。在那一棵大槐树下他曾多次和大哥二哥一起喝酒。他记得有一次,二哥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坛上好的酒,偷偷摸摸的抱了进来,结果被他撞见,二哥为怕他偷跑去告状,所以也拉着他一同品尝美酒。正喝得高兴时,伯姬一把门推开而入,闻着酒气,刘伯姬转头就走。二哥拦住伯姬的去处,也带着她一同品尝。好像伯姬就是这个时候开始会喝酒的。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厨房,摸着冰冰凉的灶台,他仿佛看到一个身影正在为他洗菜切菜做菜,她会绞尽脑汁的想各种好吃的菜肴来做给他们,此时,又有一个身影进来,她也帮忙打下手,虽然她总是在帮倒忙,可是洗菜的那个人却一点都不介意,依然笑着让她帮忙。等有好吃的菜出锅时,她总要第一个品尝,自己吃个半饱之后,才将菜端到厅堂。
看到屋角已经结了蜘蛛网,他拿了笤帚,将蜘蛛网扫去。又去前院打了桶井水,将屋子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院子里有积雪,虽然雪化的差不多,他仍是将雪堆积在一处。
这么多年未做过这些,可他仍然不觉得手生,一切都很自然,仿佛昨日,他还在院中和兄弟姐妹们一同做过这些事情。而每次做这些事情时,伯姬总是仗着自己年纪最小,所以总爱偷懒不做。有时候大哥会哆嗦几句,“伯姬,瞧你这个样子,今后谁敢娶你?”刘伯姬也不是好惹的料,每次听到大哥说这话,她都会使坏,趁着大哥不注意,舀起一瓢水就朝大哥泼去。一次两次倒也还好,但她每次都用这招,渐渐地,大哥就常常拉着他做挡箭牌,好几次伯姬舀的水就这样不偏不倚的泼到了自己的身上。院子里的人皆先是一愣,才捧着腹,大笑开来。
想到这里,刘秀的唇角也是隐隐的笑意。
屋子里里外外都变得亮堂了许多,他却意犹未尽,进屋将以前所用的茶具、碗筷都一一洗了个遍,虽然知道已经不会再用这些东西,但他仍是想洗。洗完之后,他坐在曾经的屋子之中,看到床榻后的一个旧箱子,就打开来看,想要整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差不多都因为要出战,所以被他拿走,只有一个小箱子中放了几件旧衣服。
隐约的记起,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丽华亲手所做。当时,大哥和自己还没有起义,自己仍旧只是一介布衣,每日务着农活,偶尔一日,邓禹突然到访,将一个包装的很精美的东西递给他,他疑惑。打开来一看,是几件做的很不像样的衣服,还有一方布帕,布帕上虽是副刺绣,可绣的东西却难辩是什么。他只能无声而笑,邓禹大概是也没有想到阴丽华亲手做的东西是这个样子,愣了几瞬,才笑出声来。
刘秀随手拿出一件旧衣服细看,衣服上的颜色已经褪去,款式也不是当下时兴,他打开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闭上眼睛,静静坐着。一会儿后,又拿出布帕看着绣的歪七扭八的东西,到如今他都看不出上面绣的是什么。大概此等东西,只有丽华才做的出来。他将布帕塞入怀中。
天色已经黑了,他擡头看到天上的轮明月,这才想起,今日正是十五,还是半月便又是新年了。
刘秀静静地站起,升了碳火,烧了壶水,坐在院中,静静地看着月亮。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原本黑沉的天色已经慢慢地变白,乡间偶有鸡鸣之声。刘秀在这鸡鸣声中缓缓醒来。所有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旅程,放牛的放牛,下田的下田,该去学堂的孩子仍是兴高采烈的去了学堂。
刘秀将茶具收好,椅子也搬进了屋,轻轻地锁上门,快步地向一个山坡行去,急匆匆在山坡间的树丛中寻找着什么。
一棵树又一棵地仔细查看着。然后,他站定在一棵树前,当年的那棵小树苗已经长的这般高了。只有树上的那个疤痕还在。他取下腰间的短剑,蹲在地上,将泥土挖开,土下的几个竹筒显现出来。
刘秀看着地上的竹筒,没有立马拿出来,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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