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气焰顿去,那股子好似无敌的心性亦是跟着消散后。
得了这个意外之喜的杜鸢急忙抓住机会,再猛的甩了甩依旧没有知觉的两根手指。
他如今儒家修为也就和这老者伯仲之间,虽然适才靠着好友的山印换了换位置。
可面对对方倾力一剑,还是叫他难以招架。
但为了好好利用这群人极尽他儒家修为,他也只得聚力一处,生生硬接了对方一剑。
老者是全力又藏力,他这个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反倒真的尽了全力。
所以看着这群人三言两语之间,居然就带着一股子决然之气,以莫大心性坠入人间,要和他死斗一场。
手指都还没缓过劲的杜鸢便是先道了那么一句,意图争取争取时间,顺便也好好奚一下这群家伙。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番意外之喜。
杜鸢在这方天地混了这么久,自然也清楚,修士斗法,心性的影响究竟多大。
胆气若泄,心性却失,别同辈之间的捉对厮杀了。
就算是厉害的在打一个差的,那也是死路一条。
除非真的差距如天地。
但那种场面,怎么可能被弄的心气泄之如斯?
看着眼前讥笑了他们全部的杜鸢。
各家修士只得深吸一口气后,压住那股羞愤的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于此同时,京畿内外,他们布置许久的各种凑谋,虽然没有跟着祭出,但已经随时都能拿出来。
之所以不拿出来,倒不是看不起杜鸢,实在是他们还得防着‘同道’。
谁知道,今日一战之后,会不会从各方暂缓争斗,先行盘查变成时机已到,大打出手?
山上人最不在乎的就是别的生死。
所以先是三五道流光地,随后,杜鸢周遭所有高点,几乎全都立着一位仙人。
如狼似虎,皆为围堵杜鸢一人。
杜鸢当时还算熟悉的几人,也全都在这儿。
这让杜鸢看的心头微微一叹,看来真的只能搬出佛道两家了。
不然,斗将起来,以自己儒家的修为,莫是保下京都万民安然无恙了。怕是自身都得个泥菩萨过河。
按照此前所见,这群人应该不能撼动三脉修为,叫其失衡。
想到这里,杜鸢有点安心,又有点无奈。
安心于可以随意一点,无奈于要是这么多人都不成,那他儒家一脉到底该怎么成啊?
这叫杜鸢不由得长长一叹。
被杜鸢夺了青铜车驾和亲生女儿性命的肃王忍不住讥讽道:
“为何叹气?是终于发现自己自大过头,以至于入了死局?”
这话讥讽为表,暗探为真。
话之时,他虽然满眼都在杜鸢脸上,实则全部心神都在他腰间那柄老剑条上。
杜鸢的修为,他们隐约摸出应该与自己伯仲之间。
所以对方如此肆意的底气,应当就是那柄古古怪怪的锈铁条。
天南宗不愿和他们一道,家的那个子更是满嘴胡话,余下几家的掌眼虽然眼力了得,可终究没有亲眼见过实物,根本不出一二。
因此,他们对这柄剑可谓是愈发忌惮。
弄得明明如今尽在掌握,可依旧无人原意第一个‘探路’。
毕竟当夜太虚之中,不搏则死。如今大日之下,余地良多之时却失了那般心气。
山上人,就是这么古怪可笑。
可就在这时,杜鸢忽然抬眼,笑盈盈地开口道:
“我叹气可不是为这些,只是叹我本准备用在一只猴子身上的神通,今日得先给你们尝尝鲜!”
“毕竟啊,我也就这点乐趣了。”
话音下,杜鸢又扫向众人,带着几分玩味笑道:
“还是,你们想再当一回我掌中玩物?”
“死到临头还敢狂言!真有本事,何不直接亮出来?!”
肃王的怒吼刚,周遭天光骤然一暗。
只见杜鸢身形骤然暴涨,显露出顶天立地的法相,巍峨之巨,足以叫山上人都望而生畏。
紧接着见他大袖一挥,素白袖摆如垂天之云,瞬间压过天幕、盖过群山,随即在那么猛地一收。
天地间骤然一静。
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那块地,连眼前刚显露出天地法相的白衣客,也已变回寻常模样。但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在这瞬息之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们看不懂杜鸢方才那一手究竟是什么神通,却能清晰察觉——自己连同布在整个京畿、乃至天下的所有布置,都已被那只袖子“收”了进去,彻底与真正的天地隔离开来!
惊愕许久,唯一还立在杜鸢身前的持剑老者,下意识垂手中长剑,声颤而问:“这、这是什么神通?!”
杜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袖,轻笑着回道:
“此法名曰袖里乾坤。”
看着轻描淡写之下,就叫他们所有人全部入‘死局’的杜鸢。
老者,其余修士,也都在这一刻,或前或后的反应出了此前华服公子想的那个问题:
青州大佛,身持果位,自封西天。
西南真仙,占余在身,另起一宫。
三教大位,已见其二,最后一家,当真会缺?
若是不差,那又当在何处显圣?
这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素娥宫的那女仙则是在这一刻忽然看向了京都之外。
昨夜,她亲眼目送霸水陈氏和其余两家慌忙逃窜。
初始,她以为是如自家子侄所言。如今她才恍然,是这群‘胆鬼’早早堪破根本,是而提前把自己摘出了死局。
本来都已经换上了道家法统的杜鸢,则是在这一刻惊喜得见自己儒家一脉正在疯狂攀升!
如此看来,还是合该用儒家修为对敌啊!
不过也是在这般时候,杜鸢有点哭笑不得的发现,适才还互相防备的众人,如今居然‘连横合纵’了起来!
知晓今日多半难活的持剑老者低头吐出一口浊气后。
忽然抬头对着杜鸢,也对着诸位同道:
“您不是要问我们为何视万物如草芥,以至不顾死活,随意操弄吗?”
杜鸢随之看来,此前杜鸢那双他们只觉和自己大差不差的眸子。
在他们的不断加持之下,如今仅仅是看来,就有眼中日月之相,见之如见大道,如面苍天。
看着这双眸子都只感如见青天的老者长叹道:
“因为这也是我们想问天道的问题,我们想问天道,为何以万物为刍狗,难见其仁。是而,我们也只能学那天道,做无情之辈,行无情之事!”
“不以如此,无以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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