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竢的语气平平静静,沈桓这口点心吃的也心满意足,“阿竢,你不怕有漏网之鱼?”
“只怕也有可能。”李知竢颈间还有裴致留下的痕迹,来往间那点不明显的印子叫沈桓瞧见,沈桓移开目光,极轻地笑了下。李知竢倒未发觉,也饮了口茶,“阿致聪慧,若是真有变故,我信她会处理得好。”
这世上怕是没人比李知竢更担忧裴致的安危,见李知竢放心,沈桓便也不多言,只问道:“你打算何时动手?”
李知竢神情倒真开始凝重,不容许一丝疏忽,“唯有李歭函带人逼宫,与谋逆世家朝臣里应外合,我们才可出兵镇压。并州的军械还有不到五日便会运到,只怕军械到位,离动手之日便也近了。一旦林别驾得令,裴珩所藏匿的七千军士将直接协助林别驾控制并州。届时金吾卫将全力保卫大明宫,巡城卫与裴珩带回的人马会控制住长安的局势,虽则安排部署精密,但未免百密一疏,万不可掉以轻心。”
沈桓听完倒是颇为同意李知竢的说法,“明明是必赢的一仗,这戏演的真真切切,上下也瞒得密不透风,连宫中叛变的金吾卫都在掌握之中,但想到到时候的光景,我这心里还是难免有点胆战心惊,说实话,我的确不太喜欢尸山血海的场面。”
“李歭函迟早是祸端。阿耶仁心,不愿意诛杀幼侄,但李歭函与我们之间早已是血海深仇,无路可解。他宁可做世家门阀的傀儡,也要借势扳倒我们,他也确实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我承认,这一场祸乱,他做的确实步步精巧。”
李知竢从不低估李歭函的能力,也从不小觑李歭函的野心,沈桓继续道:“请君入瓮。他未必不知你也在布局,但从不想回头,这一仗却也实在是非打不可了。现在想想,并州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倘若真的被李歭函掌控,对我们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他甚至能联合吐谷浑人动乱边关,这样的人再多留,指不定什么时候再反咬一口。”
李知竢看向沈桓,眉目神情肃直,“不仅是在朝政权势之上。”
他不作伪,坦坦荡荡,语气极冷道:“我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歭函觊觎阿致之心愈渐深厚。以裴氏与他之间的仇恨,一旦被他窥得时机,便是对阿致生死皆不休的祸端,为了阿致,他便也是不得留。”
沈桓一口茶险些哽在喉咙中,“什么?你是说,他心悦阿致?”
李知竢擡眼看了沈桓一眼,眉尖带了那么点,怎么说,让沈桓觉得自己说心悦这词像是在亵渎裴致一般的感觉,沈桓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是我口误,觊觎。”
看李知竢神情换了换,沈桓自顾自地点头,“也说得通,阿致通透明达,生得好颜色,又是你的心爱之人。李歭函是好奇也好,窥伺也罢,阿致对于他来说便不再是寻常娘子。这样的人环绕在阿致身边,的确头痛,早些解决也好。”
沈桓说完,复而叹了口气,“你如今的身上背的骂名,与从前的好名声简直成了天差地别,如今你稳坐朝堂,虽说听到的难听话也不少,但总归不如在外面听到的多。我只在坊市间走过两趟,说真的,听见那些话都觉得刺耳。这事儿过去,不如我为你写篇颂文清白一下。”
李知竢清朗一笑,“我与阿耶若是图个好名声,便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何况历史总是成功者所书,史官们歌功颂德,到时候也会将这场宫变描写地别开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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