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凛身为上神,要到宝苑中看些什么东西,其实不难。但司南碎块毕竟关乎辰元珠,与众不同。白凛若刻意接近,难免会被有心人猜疑。而趁着宝苑开启之时入内,则名正言顺,并无不可。
尤其是有阳钧这么一位上神作伴之时。
金蓝异色的双眸映着规矩的光,微微浮动。那一堆碎块,在虚幻的神识之中如小童手中的积木,一片一片,拼凑而起。与白凛那些碎块的影子互相嵌合,渐渐组成一体。
“……只可惜,当女娲伏羲遁入太虚,规矩再无人可用,只沦为摆设。”金瓯上仙一番叙说之后,感慨道。
阳钧道:“无人可用,亦非坏事。除非天地再陷入混沌,万物尽毁,法则尽失,重启之时,方是这二物一展用途之时。那般境地,又岂可庆幸?”
金瓯上仙颔首:“真人所言极是。”
“白凛。”阳钧道,“你以为如何。”
心头倏而一震,幻象尽皆消散。
白凛看向阳钧,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我亦是此想。”他答道。
阳钧看着他,少顷,道:“这密库非久留之地,我等还是到宫苑中去,与众仙同游。”
白凛颔首:“遵命。”
待得步出密库,外面赫然是另一重天地。韶乐悠扬,彩云纷飞,欢声笑语不断,与密库中的庄严肃穆截然相反。
“你到凡间一趟,如何看待天条?”阳钧忽而问白凛,“据我所知,无论天庭还是凡间,诟病从无断绝。”
白凛怔了怔,随即答道:“天条乃维系天庭永恒统治之物,万事万物受制其中,有所怨言,亦在常理。”
“永恒统治。”阳钧望着远方的天空,双眸幽远,“世人总以为,规矩不灭,则天庭不灭。可与天庭比起来,规矩才是那永恒之物,就算没有了天庭,三界也仍然有女娲伏羲留下的规矩,作为运行之法。”
白凛看着他,目光中有些异样。
“既然如此,天庭又何以存在?”他问。
阳钧反问:“在你看来,是为何?”
“自是遵循神祇意愿。”白凛道,“万物生长于天地之间,不可无人照料,天庭便如父母兄长,替离去的神祇照拂。”
阳钧注视着他,那不茍言笑的脸上,不知喜怒。
“今日,你能到这宝苑中来,乃是甚好。”他缓缓道,“你是上神,亦有维系天庭之责,无论神仙还是凡间万物,皆是你子民,不可疏远。”
白凛一礼:“弟子遵命。”
阳钧不多言,自往宝苑中而去。
白凛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微微起了变化。
仙山上,荼蘼才从早课下来,回到小屋里。
她望了望内室。
那狗窝干干净净,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自己那张大床也是一样。
心头那空荡荡的感觉又浮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诸脑后,突然,门被推开。
荼蘼望去,只觉眼前一亮。
白凛身上仍旧穿着逛宝苑时的衣装,除了脚上的锁链,人模人样。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又惊又喜地问道。
白凛却神色沉沉:“叫上沈戢和阿娆,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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