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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1 / 2)

“不可!”白将军站起身开口阻止,顾寒尘也觉此事不妥,战场刀剑无情,万一白萋受伤如何是好。

顾寒尘看着白萋,缓缓伸出手递到了她面前,“刀剑无眼,这种地方,不是能随随便便去的。”

“我知道。”白萋不假思索回道,她看着在场的所有将士,将目光停在了顾寒尘的身上,“战场无情,我知晓,但我是王爷找来的医师理应陪在王爷身边,王爷的腿伤是我治愈的,时日尚短,我不放心。”

顾寒尘看着白萋,她娇丽的小脸上神色坚定,她的眼睛紧锁在他的身上,这个目光这般的坚毅,让顾寒尘内心深处都有一阵悸动。

她总是这样,看似柔弱不经风雨,却总是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她好似有一种力量,能够将他所有的坚持击倒,让自己的强大顿时在她面前变得溃不成军。

“我不怕,带我去吧!”白萋轻笑着对顾寒尘道,眼神里的暧暧流光犹如三月春花,明艳美丽,让人怜惜。

顾寒尘默默移开目光,他心底万分纠葛,他与白将军一样不想白萋涉足危险。

“不可,战场不是别处,女子岂能随便去。”顾寒尘冷言拒绝,眉头化解不开的愁思,全是白萋的安危。

白萋看他此番,上前一步,“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我可以的。”

顾寒尘厉声叱道:“胡闹,一个女子这等冒犯,北燃,将楚姑娘带出去!”

北燃也不知顾寒尘为何忽然生气,却只能顺应他的安排,走到了白萋身边。

“楚姑娘,您先出去吧,王爷还要和将军们议事。”

白萋看着顾寒尘,他双眸直视前方,对她没有丝毫留恋,她心头闷闷的,好似被一团棉花包裹,闷得喘不过气。

“出去!”顾寒尘声音提高几分,厉声道,在场的众将军顿时鸦雀无声,鲜少见顾寒尘发这般大的火气,今日这个女子,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顾寒尘的霉头,让他这般生气。

白萋不再久留,甩开了北燃快步离开,进了自己的暖阁,北燃看向顾寒尘,却发现顾寒尘的目光也一直锁在那扇关闭的门上。

顾寒尘看着门合起,长出了一口气,眼底又几分歉意却又无从去说,他将心底翻涌不息的情绪掩藏,收敛眉目看向所有人。

“此战非比寻常,云苍国力诸位也是有目共睹,而今战事突然,本王必定要亲自迎战,各位将军都是我大渊的铮铮硬汉,诸位可曾想好,要与本王共赴沙场。”

顾寒尘的声音清朗,眼神里坚毅果决,诸位将军神色肃敛,虽未着战袍,却一个个神情紧绷,犹如大敌压境。

顾寒尘看向他们,略有些担忧,“此战起因本王不打算瞒着各位,今日驿馆之事,大家应该也有些听闻,对错且不论,事已至此,就已经无力回旋。若是各位担心因此惹怒豫王,现在便可离开,我顾寒尘不会过问更不会追究,人各有志,本王不勉强。”

将军们一听此话,纷纷上前一步,拱手对顾寒尘一拜,跪在地上。

“我等愿追随王爷,身灭志存,生死无悔!”

顾寒尘原本还有几分忐忑的心,听了这些忽而平静了,十数年的南征北伐,而今看来,也并非毫无意义。

“好,本王为主将,王将军,邵将军,石将军为副将各带兵两万人。李将军率骑兵五千人,白将军留在京中。”顾寒尘潦草安排,惹来白将军不快,白将军上前拱手一拜。

“老夫年岁是大了,可是老夫老当益壮,也可出征!”

顾寒尘并非因年岁才拒绝白将军,让白将军留在京城有两个原因。一来是因为白萋,白将军是白萋的至亲,此战凶险,白将军是凶猛之将,若是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怕是会成为白萋一辈子难以抹平的伤痛。

“白将军,本王让您留在京中并非您年事已高,而是另有原因。豫王杀使节为了引战,谁知往后他会做出何事,您是国公,身居高位,手中还有禁军兵符,九省提督与您私交甚好,本王是担心若是真是出了什么事,需要调兵遣将,或者是宫中发生什么意外,您都能使用兵权,将其阻拦或是通融。朝中大臣您也熟识,若是有人对此战不利,您也能早做准备。”

这便是第二个原因。

顾寒尘此话在场所有人听后都觉得万分有理,先帝所赐爵位,就算是豫王也要敬让三分,若真是朝中出现差池,白将军率先干预,是最好的手段,在常德人没有比他更适合得了。

白将军一听,也觉得顾寒尘此话确实有理,他重重叹了口气,“哎!老夫还是喜欢驰骋疆场的感觉。”

顾寒尘淡淡一笑,宽慰道:“白将军身兼重任,朝野与沙场不分伯仲,只不过刀枪剑戟换成了唇枪舌剑,文人儒生口诛笔伐之下可比刀剑更无情。”

“事出紧急,明日一早便会将战书送去云苍,白将军也已经给魏擎传话,让他先去边城,以免云苍出其不意,伤到百姓,各位尽快做好准备,最迟两日后动身。”

热闹的寝殿,迅速平静下来,摇曳的灯火渐渐恢复平静,跳动的火苗闪烁不息,顾寒尘看着火焰,愣愣出神。

“王爷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北燃走上前,顾寒尘刚刚起身,便停下脚步,看着白萋紧闭的大门,“阿湄可休息了?”

“回禀王爷,因今日之事,楚小姐似乎有些不快,从进去现在都没有从门里出来,许是已经歇下了。”

听白萋睡着了顾寒尘心底有些失落,可再一想比起这些,白萋的安危最为重要,等过段时日,许是就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

“早些休息吧!”顾寒尘转而向暖阁而去,心底虽有几分不舍,却不应再多说,无论如何白萋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顾寒尘。”

一声清脆响亮的女声传来,顾寒尘身子愣怔,默默转过头,这个丫头胆子越发大了。

“你让我去,我去,不让我去,我也会去。”白萋提着两个大包袱从房里出来,将包袱扔在了地上,头颅高高擡起,看着顾寒尘,小脸上神色坚定。

顾寒尘看着她,故意眉头一簇,装出一副凶悍的模样,“没规矩!竟敢对本王直呼姓名!战场不是玩闹的地方,楚白萋你不要闹!”

白萋才不会怕他,她快步上前,走到了顾寒尘的面前,顾寒尘的眉头悄然一松,他猛然警惕再度紧蹙。

“没用的,你唬不住我,我才不怕你。”

白萋头一扭,双手抱在胸前,“你别装出这样凶巴巴的模样,别人怕,我才不怕,你要是不让我去,就把我腿砍了。”

顾寒尘对她真是束手无策,他看着白萋扬起的小脸,心底微弱的怒火,早就不见踪迹。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凶我是怕我去战场受伤。”白萋慢慢低下头,收回目光,她向前一步,头靠在了顾寒尘的胸口上,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顾寒尘被她的这个举动搞得措手不及,应该推开她,可是却极为舍不得,白萋靠在他的胸膛上,他胸口的那颗心跳的好快,一声声沉重有力的心跳声,这么好听,原来顾寒尘表面看起来,冷漠无情,但他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却不会骗人,她咧嘴笑了起来。

“我可以治好的你的腿伤,我有高超的医术,我虽然是个女子,但是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你什么都不用给我,给我一个营帐就好,我会照顾所有的受伤的士兵,让他们尽快恢复,我要陪在你身边,这样你在受伤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包扎,你可以告诉我,很疼,要轻一点。”

白萋靠在他怀里喃喃的说着,顾寒尘微微俯下身,将她纳入怀中,她小小的身子那么软,好似没有骨头,他只要轻轻收紧手臂就能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的怀里,她身上的味道依然是那么清新好闻,发丝上的清香混着淡淡苦味的草药味,是她的独有味道。

想要靠近一点,想要抱她紧一点,想要将她留在身边,想要每一刻她都在眼前。

看到她,忍不住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好生保护,小心端详,免她辛苦,免她忧愁,为她挡风遮雨。

“阿湄,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顾寒尘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问着。如果她喜欢现在这个样子,那么顾寒尘愿意为了她委屈自己,只要她快乐,一切都好。

“我?”白萋站直身子,看着顾寒尘的眼睛,“我喜欢自由的生活。”她说起话时,眼睛都在发光,一双明亮的眸子带着溢彩流光,目光流转,火焰的倒影在她眼瞳里绽放,就好似一朵绽放的花朵。

自由?

这两个字,顾寒尘多久没有听到了。

制于人,同时也要受制于人。

所有人都说,摄政王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挟天子,令诸侯,为高权贵,无人能敌。

但这些,却偏偏将他困束其中,难以自拔,他的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已,有太多的顺应时命,他一直张望着远方,渴求着自由,幼时以为只要位高权重,号令天下,就能赢得自由,赢得天下人的尊重,当时光流转却发现自己将自己困在自己打造的牢笼中难以自拔。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高山,去看看小河,去看看溪边蜿蜒处是不是真的长有灵草,想看看深山峻岭中是不是有灵芝人参这样的稀世珍宝。我想去转转外面的集市,买一串糖葫芦,还想学骑马,我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白萋认真的点数这,顾寒尘看着她如此认真的表情,心中一片柔软。

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顾寒尘则认真的听着,终于白萋告一段落,顾寒尘认真的点了下头,应了句,“好。”

白萋疑惑地看着他。

好?好什么?

“你想去的,我都会陪你去,我们一起去爬山,一起去摘草药,一起去小溪边,好不好。”

白萋听他这样说,心底忽然有些难受,她看着他,眼神渴求,“不不不,我会陪着你在京城,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在你身边,比那些东西都好。”

虽然山河湖泊都是那么的美,可是白萋舍不得就这样和顾寒尘分开,如果是他,她愿意为了他委屈自己。

“阿湄。”顾寒尘轻轻拂过她的小脸,白嫩的小脸捧在手上,好似一团儿白豆腐,“别为我委屈自己,我会陪你去,便会陪你去,这些官场上的杀杀打打,明枪暗箭,我已经累了。”

白萋看他这样极为心疼,这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国家,先皇突然驾崩让整个渊国陷入了迷境,是顾寒尘带着他们一点点找到自己所属的方向,逐步建立起如此强盛的国家,可是就在近日,顾寒尘竟然给她说了这么多不为她所知的事。

“我的母亲本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皇帝酒后乱性,春风一度。皇后知道此事后,大为恼怒,想要将她杀死,却不想母亲怀了身孕,太后因我是皇室的骨血留了母亲一命,随便封了一个嫔位便扔到了一个角落生活。我出生后,母亲一日都没有抱过我,太后嫌弃母亲出身,将我交给了贵妃抚养,但宫中的皇子皇女并不喜欢我,时常刁难排挤,我童年的记忆,大多是一个人在自己的房中,安静度日。”说起曾经顾寒尘的眼底漫上了一抹愁绪,看着他这副模样,白萋的心就好似被人掐了一下,猛地一痛,让她连打断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我听一个老嬷嬷说了我的生母的事,我悄悄的去找过她,她大抵是世上唯一待我好的人,她关心我,爱护我,于是只要有空我便去找她,悄悄地给她送些吃的,可是被皇后发现了。皇后本就不喜欢她,因此事大做文章,后来,母亲担心影响我的未来,自尽了。”

“别说了。”白萋打断了他的话,顾寒尘的眼神太过于的悲怆,他冰冷的双眸里满是仇视与冷漠,她有些怕,她怕这个样子的顾寒尘,疏离遥远,是她不曾认识的那个人。

顾寒尘看着她的眼睛,浅浅一笑,那些尘封的往事就好似是一个伤口,他小心翼翼的将伤口呵护,不让任何人看到,却在今日,将它撕开,展示在了白萋的面前。

也许,这么多年,他一直等待这一个人出现,将糜烂不堪,血肉模糊的创口展示在她眼前,可以毫无顾忌,毫不保留的将所有的创伤交给她,即使是面目丑陋的模样,也会有人为他停留。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轻声安慰,继续道:“皇后怕我报复,于是让父皇将我作为质子送到了渊国,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摆脱,我将永远不会危机到她,但是她错了,我宁愿被伤了亡国的罪名,也要将她赠予我的那些伤口,一刀一刀,还在她的身上。楚白萋,你要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恶毒不堪,心狠手辣。你要看清楚他。”

顾寒尘说着,手一用力死死地抓住了白萋的手臂,白萋吓得身子一颤,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寒尘。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

顾寒尘看着她的眼睛,她眼神里的恐惧难以躲藏,他的心慢慢的下坠,慢慢的下坠,终究是得不到一个人,能够将他所有的不堪包容,如此狠毒丑恶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一个人的宽恕和原谅。

一片柔软,触碰在他的唇瓣上。

顾寒尘瞳色猛缩,白萋与自己靠的这么近,她的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唇瓣贴着她的唇边,舒服的柔软与温热,和她瘦小的身体都在自己的手边,触手可及。

“这些不是你的错。你母亲的死,不是你的错,易国亡国,不是你的错。”

白萋离开了他,缓缓睁开眼,干净的眼睛是他的倒影,她眼角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满溢,她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颤的厉害,顾寒尘的心底一阵酸楚,他闭紧眼膜,眉头紧蹙,眼眶中有一种温热在蔓延。

受伤的时候他没哭过,灭国的时候他没哭过,他以为自己的眼泪在母亲投井自尽时就已经流干了,他曾指天发誓,要做一个强者,再也不被世事所束缚,他要站在最高点,让所有人匍匐在他的脚下,可现在,他却发现,这一些,都没必要了。

白萋看着他,心底的酸痛难以平复,她伸出手臂,抱住了顾寒尘,他胸口的那颗心脏,依然有力的跳动着,这是她喜欢的声音。

“放过自己吧,别总是为这些事烦恼。”

她声音那么温柔,冲刷着他污秽悲苦的曾经。

“你没有你所说的那么狠心,你明明放过了你弟弟妹妹,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不用为那些所痛苦。”

白萋擡起头,看着他凌厉的下颚,他高高在上的模样,俯瞰众生的眼神,只是为了掩藏那颗脆弱不堪的内心。

“我会陪着你,生死……”

白萋话没说完,顾寒尘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嘴,他的吻绵长霸道,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拦住她的腰际,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里。

“不许说后面的话,我只要你陪着我。”顾寒尘慢慢的放开了她红艳的唇,看着她的眼睛,极为郑重。

他不许她有丝毫闪失,就算是赔付了自己的这条性命,也要一生佑她无恙。

白萋看着他,嫣然一笑,她圈住他的脖颈,“我想说的是‘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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