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被大片的云朵遮住。
厮杀的声浪在原野沸腾,黑色的人潮如流水渗入绯红的礁石群中,无数的脚步带着血泥展开狂奔,成千上万的士卒面色狰狞吼叫着朝前方一个个组成战阵的阵列发起冲锋。
轰轰轰——
骑马的刘锜拖着身后脏兮兮米色披风奔行而过,身后是中军三百精锐士卒,手中长枪在怒吼声中刺在对面人的身体中,被从围攻中解救的出来的赵樽一抹头上的汗水:“将军……”
“跟上!”
刘锜吼了一声,骑着马在黑色的浪潮中逆向而行,手中长枪洒出点点光芒,不断有冲上来的齐军士卒被戳下战马。
后方跟进的精锐与赵樽麾下兵马发出嘶吼,提盾持枪,猛然间发力奔走,脚步声、嘶吼声在搅成一团的战阵中发出,迎着战马、接阵的齐军士卒蜂拥而上。
体型各异的宋军士卒疯狂的迈动双腿,飞快推进的锋线之中,密密麻麻的黑影从奔跑的人手中掷出,划过一道抛物线,劈里啪啦落在纠缠的身影旁,冒出大量的烟气,咳嗽、喊叫的声音充斥其中,正占据上风的人只能放弃眼前的肥肉快步后退。
“往北,救出阎充!”
锐利的长枪将一名百人将杀死在地,刘锜的眼中直直盯着自己部将的旗号,在他不远处,一面“山”字旗正在飘扬。
冲锋的齐军,也有人盯着刘锜的旗号。
冲入战阵的吕布挥戟砍飞数颗人头,虎目看着转向西北方向的“刘”字旗,眉头一皱,沾染着鲜血的长兵挥砸在冲过来的身影头上,随后向着那旗帜一指:“随朕砍了他。”
余呈、卫鹤两个护卫在两边的将领闻言互视一眼,稍微靠后的胖子转过脑袋看不远处跟着冲锋的徐文喊了一声:“陛下要那宋将的脑袋。”
徐文转头,正见着卫鹤朝他使眼色,随后一指那边宋军主将的旗帜。
“哦,哦!”徐文顿时会意,一勒缰绳,手中大刀扬起:“来人,跟俺上!”
充斥各种声音的战场中,顿时一阵喊杀声从身穿精良甲胄的将士中发出,身穿黑色铁甲,手持大刀的徐文带头冲锋上前,宿义在后挂了方天画戟,弯弓搭箭掩护前方的人。
铁矛、横刀齐齐刺出劈砍,血肉撕裂闷响延绵开来,挡路的宋军战阵被这些不要命的武卫将士撕裂突破。
“……多事!”
吕布虎目向着卫鹤扫了一眼,那边的胖子没有接茬,脸上显露一个憨厚的笑容。
赤兔上的身影有些无奈,骑着战马向侧边移动一下,画戟对着刘锜一指:“罢了,既然如此,吹号,传令狼骑追向宋军主将,将他脑袋带回来。”
呜、呜——
号角声吹起,有令骑飞驰出去嘶喊,更多的骑兵听着声音,兴奋的转头回看,纷纷拉动缰绳,撞开前方几乎破碎的战阵,手中铁矛偏转,奋力的用手中兵器疯狂挥砍捅刺过去。
狼骑、杨、牛的旗帜跟在徐文的后面不断前进,不停有人射出弓箭,黑色的箭影落入厮杀人群,战马跟上,撞飞厮杀多时已经疲惫的宋军士卒。
前行突破的人速度在刘锜带领下快了几分,视线中,前方的宋军旗帜前满是黑色的身影,不断有人在向着前方砍去,宋军的大盾上全是砰砰砰的声响。
后方的弓手、步卒不断将箭矢、飞斧抛出去,落在人群中。
“啊!”
山士奇兜转战马,提着铁棍咬牙看着厮杀的难解难分的战场,鲜血在视线中飞溅上半空,尸体在交战的地方堆叠,他麾下的兵卒竟然没能在软弱的宋军面前占到什么大便宜。
一定是逼迫太紧,让这些软蛋起了拼命之心……
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厮杀战场的另一边,沸腾的喊杀声音犹如怒潮一般响了起来。
山士奇转过视线,“刘”字大旗进入视线,正向着这边冲过来,不断有“跟上刘将军!”的呼声响彻天空。
一面面大盾将挡路的齐军士卒拍飞出去,魁梧雄壮的身躯目露疯狂,在行进之中奋力扑击面前的身影,一柄柄长短兵器捅出、挥砍,尽可能地快速击倒面前的敌人。
临近傍晚的风舒缓,拂过原野,血肉汇成的涟漪在战场上晕开,山士奇看下前面的将旗,又望一下,向这里冲来的宋军,心中有着荒诞之感。
“来人,去拦住那些宋军!”
红着眼的将领喊了一声,随后用左手一捋铁棍表面,甩一下手:“与本将一起先击溃这边的战阵。”
身旁有令骑连忙跑出,短促的号角声响起,山士奇一夹战马,拎着铁棍向着里面杀去,他身后,亲卫与中军的士兵齐齐跟进,随着自家将军再度冲向那面严防死守的宋军阵地。
犬牙交错的锋线,将领的行动带起了军中的士气,箭矢在头顶如蝗虫般向下扑去,双方顶着大盾的士卒在嘶吼,盾面刺猬一般插着无数的箭矢,士卒稍不注意就会被对方的强弓硬弩射伤当场。
冲锋士兵的脚步迈过守上的人,激烈的冲撞厮杀向前,山士奇身先士卒,一根铁棍左砸右扫,也不追求杀敌,只是将前方拦路的人迫开,随后带着兵马继续突进。
前方战阵的中央,阎充面色疲惫,长时间的殿后厮杀,麾下士卒死伤不少,若不是朝廷改了军制,允许将领拥有部曲,刘锜又督促着他们训练士卒给出赏赐,换了年前的兵马怕是已经溃了。
“阎将军,刘将军前来支援了。”
身旁有亲兵指着一侧叫了一声,阎充转头看下,又看看冲来的山士奇,一咬牙:“这人在此始终是个麻烦,去让一营人马迎接刘将军过来,中军和洒家上,砍死这个独身冲阵的北贼将领。”
然后,原本焦灼的战场忽然更加混乱,人群中有指挥使带着自己的兵马向拦截刘锜的军队后方冲去,“阎”字的将旗反向迎着齐军杀了过去。
攻势之中,一名宋军士卒挥下手刀,嘭地砍在熟悉的黑色战甲上,对方闷哼倒地的同时,一根铁棍的前端出现在眼前,带着一圈圈铁疙瘩的棍头结结实实砸在脸上。
喀嚓——
骨裂的声音响了起来,一篷热血随着飞上半空,化作雨点落在山士奇面上。
“杀——”
带着戾气的嘶吼喊出,染血的面孔狰狞不善,山士奇纵马向前,举棍一个泰山压顶砸向带兵冲来的阎充。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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