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陆优没有回家。
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家以前常去的清吧门口。此刻,她需要酒精,需要麻痹那颗被程昼的话刺得千疮百孔、又因他的病情而揪紧的心脏。
她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试图用灼烧感压下心头的苦涩。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混合着酒液,咸涩难当。就在她醉意朦胧,趴在桌上低声啜泣时,一个身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是傅铭渊。他似乎是听说了什么,特意找过来的。
“优优?”傅铭渊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眉头微蹙,递过去一张纸巾,“怎么喝这么多?”
陆优抬起头,醉眼迷离地看着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把程昼得了白血病,以及他如何冷漠地赶她走的事情说了出来。
傅铭渊安静地听着,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等陆优说完,他忽然伸出手,覆上了陆优放在桌上、因为激动和醉酒而微微颤抖的手,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和引导:“优优,这不正是一个机会吗?”
陆优茫然地看着他。
傅铭渊微微用力,握住她的手,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程昼他自己都说了,让你走,让你别管他。这说明他自己也认命了,不想拖累你。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顺势放手?这对你,对他,都是一种解脱。你可以彻底摆脱他们程家那些糟心事,也不用再背负着道德的枷锁。我们可以……”
“你闭嘴!”陆优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醉意都醒了几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傅铭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排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现在生病了!白血病!你让我现在放手?这跟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这太自私了!太残忍了!”她虽然恨程昼说那些混账话,也对他们破裂的婚姻感到绝望,但从未想过要在对方身患重病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摆脱”他。这超出了她的道德底线。
傅铭渊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正想再说什么,陆优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赫然是“程昼”的名字。
她心脏猛地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声音还带着醉意和哭腔:“……喂?”
电话那头,程昼的声音比之前更加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陆优……律师已经把离婚协议修改好了,财产分割按照我之前说的……你找个时间,来医院签了吧……或者,让律师拿去给你签也行……早点办完,对大家都好。”
又是离婚!在他确诊白血病之后,他打来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催着离婚!
陆优只觉得一股邪火混合着巨大的委屈和心痛直冲头顶,她对着电话吼道:“程昼!你王八蛋!你非要这样是吗?非要把我变成一个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自私女人你才满意是不是?!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残忍!”她骂着,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哪里是真心想骂他?她是心疼,是害怕,是恨他不给自己一个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以朋友身份的机会!可她骄傲的心和混乱的情绪,让她只能用这种发脾气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翻江倒海般的难过和心疼。
电话那头的程昼沉默了片刻,他似乎听出了她吼声背后的哽咽和真实情绪,再开口时,语气竟然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解脱的笑意,尽管那笑意充满了苦涩:“这样……对你好。陆优,听话……去找傅铭渊吧,他……确实比我更适合你。”说完,他不等陆优再回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程昼!程昼!”陆优对着已经忙音的电话又喊了两声,最终无力地垂下手臂,趴在桌上,失声痛哭。他听出来了,他一定听出她的口是心非了,可他还是要推开她!
傅铭渊在一旁看着,眼神晦暗不明,没有再上前安慰。
陆优哭了不知道多久,猛地站起身,抓起包和车钥匙就要往外冲。“我去找他!我要问清楚!”
傅铭渊想拦,却被她一把推开。她醉醺醺地开着车,一路疾驰到了医院,踉踉跄跄地冲到程昼的病房门口。
商芜正好提着保温饭盒过来,准备给程昼送点清淡的晚餐,在病房外看到了满脸泪痕、一身酒气的陆优。她正要开口,陆优已经一把推开了病房门。
程昼看到去而复返、明显喝醉了的陆优,眉头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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