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江吓得一蹦三尺高,大叫道:“啊?君子,这你都能听见?我错了!”
姚登刚要大笑着领命,就被灭世之雪冷冷地瞪了一眼:“姚登,你要是敢动小江一根手指,我就把你的手脚都砍了。”说完,她便足尖一点,飘着离开了。
姚登顿时一脸苦笑,看着王小江无奈道:“要不,你还是自己打我十五军棍吧,我可不敢惹雪姐姐。”
两人相视一笑,赶紧溜到一边,生怕再被灵巧儿抓包。
片刻后,之前被塞里叮嘱过的老妇人带着几个女真女子来到屋内,开始给她们安排住宿的地方,又送来不少取暖的炭火和干粮。
等她们离开,屋内只剩下灵巧儿和妙言两人。灵巧儿轻咳一声,看着妙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妙言见她这副扭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有话就直说吧,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灵巧儿揉了揉眼睛,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妙言,你对塞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妙言瞬间怔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笑了笑,语气平淡:“就是朋友啊,一个能同生共死,却不是同族的朋友。难道你不是这么看的吗?”
“我跟塞里可不一样,认识不认识都没什么差别。”灵巧儿摇了摇头,坦诚道,“我们在生女真举目无亲,他好歹有几分势力,又欠了我们人情,所以才暂时依附他,就这么简单。可你不一样,你对他的情感,真的只是朋友吗?你实话实说,有没有过一点心动的感觉?”
妙言被她问得脸颊通红,顿时跺了跺脚,嗔怪道:“妹妹,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我也想正经啊,可塞里那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灵巧儿哈哈一笑,话锋却又沉了下来,“而且我看你对他,也未必全是朋友之情。说不定,塞里也不是单相思。”
妙言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里满是慌乱:“妹妹怎能这么看我?我早已嫁为人妇,怎么会……”
“正是因为你嫁过人,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灵巧儿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如果你真的对塞里动了心,那回到中原后,还能接受你现在的夫君吗?这是你回去后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我不是想劝你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你心里有了别人,对你夫君就太不公平了——一个人,总不能陪着一个人,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
妙言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灵巧儿说的这些,她何尝没有想过?以她对自己夫君的了解,那些担忧,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过了许久,妙言忽然笑了,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所以我之前才跟你说,想向我爹爹借兵,回到中原后,和你一起建一支强军——我们要打过辽人的土地,杀到女真,为那些死去的姐妹们报仇。”
灵巧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妙言之前的仗义,是因为她早已想通了:回到中原,她或许就再也没有家了,只能用姐妹们的死,给自己立一个活下去的信念。
“那塞里呢?”灵巧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妙言看着她,忽然笑了,眼神里满是坦然:“你以为我真的对塞里动心了?我在闺中时,除了兄长和下人,几乎没见过其他男子;嫁人后,也只想着一心一意服侍夫君。这段时间和塞里相处,面对一个陌生男子的照顾,心里确实有些慌乱,可那不过是因为咱们汉人的礼仪约束,并非真的动心。我仔细想过了,在这里,我把你当妹妹,把塞里当成弟弟,你们就是我的家人。真的,我很确定。”
灵巧儿看着她坦然的表情,没有半分破绽,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回去后,会哭着说想塞里呢。”
妙言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又瞪了她一眼:“去你的吧,你这个死丫头!”
时间过得飞快,不过几天光景,最强的风雪就如期而至。寒风呼啸着掠过村寨,温度瞬间降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屋外的积雪很快就没过了脚踝,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连远处的树木都看不清了。
幸好有塞里特意调拨的物资着重照料,再加上“照顾好灵巧儿和妙言等人”本就是这个村寨的政治任务——毕竟她们是新忒穆孛堇塞里格外关注的人,没人敢怠慢。这一轮强降温,一持续就是整整三个月。
这片土地本就苦寒,一年之中极端寒冷的冰天雪地时节,最长能有半年多;即便遇上罕见的暖冬,冬天也得持续五个月以上。灵巧儿她们初来之时,这里就已是冰天雪地,而这次所谓的“降温”,更是一年中最冷的冰点时刻。具体温度低到了多少,没人说得清——这早已超出了灵巧儿的认知范围,她前世从未经历过这般刺骨的严寒。
寒冷最甚时,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挺不过去,可最终还是靠着部落送来的炭火、厚实的兽皮,以及骨子里的韧劲,顽强地活了下来。从强降温开始,到气温终于有了回升的迹象,她们总算是安全度过了这场漫长的寒冬。
外面的积雪刚刚融化到能勉强出行的程度,塞里就带着一彪人马如期而至。灵巧儿一看到他的身影,就知道——她们该离开这里,返回中原了。
果然,塞里一到,先对着灵巧儿和妙言嘘寒问暖,关切地询问她们寒冬里过得如何,身体有没有受冻。寒暄过后,他的目光就频频飘向妙言,显然是想单独和她说话。
经过漫长寒冬的休养,妙言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除了腹部那道浅浅的伤疤,再也看不出当初受伤的痕迹。她心里也清楚,分别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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