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蔫介绍来的？”她的声音响起，不沙哑，带着奇特的清冷质感，像山涧冰泉，语调却平淡无起伏。
“是。晚辈苏吕，在滨海市济世堂行医。”
苏吕微微躬身，“冒昧打扰，只为求购救命药材冰心草。”
“冰心草？”青姨的语调有了丝微波动，像水面投了粒微尘，“那东西阴寒入骨，不是什么人都能用，也不是什么病都配用。你要救什么人？中了什么毒？”
她的问题直指核心，眼神锐利如能穿透皮肉。
苏吕知道她不凡，没有隐瞒，只描述毒素特征：“所救之人中了复合奇毒，毒性阴冷暴虐，侵蚀脏腑与神经，体表隐现青纹，触之冰凉，心脉受损，神智时清时糊。晚辈判断，此毒深入骨髓，非冰心草中和其阴寒源能之害不可解。”
青姨清亮的眼睛紧盯着他，似在判断真伪。听到“阴寒源能”四字时，头巾下的眉头极轻地蹙了下。
“倒是像‘蚀骨瘴’的路子…”她低声自语，几不可闻。随即抬眼，目光重归古井无波：“冰心草，我有。”
苏吕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静待下文。
“不过，”青姨话锋一转，“我这里的东西，不卖钱。”
苏吕早有准备，弯腰拿起硬木盒，双手递过：“晚辈知青姨规矩。此物，或许能入您法眼。”
青姨接过盒子，那是个紫檀木盒，表面光滑温润，无雕饰，只有岁月沉淀的纹理，散发淡淡幽香。她用指腹摩挲盒盖，再用指甲挑开黄铜暗扣，盒盖无声滑开。
盒内铺着深蓝色丝绒，放着三样东西：左边是几颗饱满深紫近黑的“龙涎椒”种子（苏吕从吴老蔫处高价购得的罕见品种），表面有天然螺旋纹路，散发微弱辛辣气；中间是巴掌大的墨绿色矿石，内部似有细碎星光闪烁；右边是一卷丝线捆扎的泛黄旧皮纸（苏吕根据父亲笔记残页，整理复原的“阴寒瘴毒”古方残篇，隐去关键剂量）。
青姨的目光依次扫过三样东西。表情依旧没变化，但苏吕敏锐捕捉到，她看墨绿矿石时眼神微凝，看旧皮纸时眼睫极轻地颤动了下。
终于，青姨合上盒盖，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抬起清亮的眼睛看向苏吕，声音依旧清冷平淡：
“东西留下。跟我来取药。”
说完，她转身便走，瘦小的身影重新隐入谷口的蕨类植物丛，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吕心中一松，知道这关过了。他提起背包，毫不犹豫地跟上，身影迅速消失在鹰愁涧幽暗深邃的入口。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