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周正国精神一振,拔腿就要往外冲。
“周队…等等…”苏吕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微弱,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他艰难地动了动未受伤的左手,指向自已病号服的口袋。
杨晓慧离得最近,立刻会意,小心地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古朴的檀木针盒。
苏吕的目光转向周正国,带着一丝恳求,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带上…我的针…若…困住他…刺他…后颈…风池…与…肩井…连线…中点…下…一寸…可…破他…身法…暂封…三息…”每说一个字,他的气息就更弱一分,额角的冷汗汇聚成流,顺着下颌线滚落。
周正国看着那古朴的针盒,又看看苏吕苍白如纸却异常坚定的脸,重重点头,一把接过针盒:“放心!苏先生,你这份情,我周正国记下了!”他不再犹豫,转身带着几名精干警员,像猎豹般冲了出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病房内再次陷入紧张的等待,只剩下医护人员忙碌的器械声和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像在数着每一秒的煎熬。
江小雪依旧半跪在苏吕床边,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没有起身。
护士正在为她手臂的灼伤清创上药,冰凉的药膏接触伤口带来刺痛,她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病床上的人身上。她看着苏吕灰败的脸,看着他因剧痛而紧抿的唇,看着他眉宇间那份即使在昏迷边缘也挥之不去的坚毅,冰封的心防,像被这近在咫尺的脆弱与顽强凿开了更大的缺口。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未受伤的左手,极其轻柔地拂开他额前被冷汗濡湿的一缕黑发,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那灼热的温度仿佛顺着指尖一路烫到了心底,烧得她指尖微颤。
杨晓慧坐在椅子上,看着江小雪那从未有过的、带着疼惜的温柔动作,清秀的小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酸涩,最终却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她默默地拿起干净的毛巾,沾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苏吕脖颈和手臂上沾染的血污和汗渍,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他。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大约一刻钟后,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怒骂,像暴风雨来临前的轰鸣。
“砰!”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周正国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额头带着汗,警服肩头沾了些灰尘,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檀木针盒。
他身后两名警员架着一个浑身瘫软、如同烂泥般的男人——正是陈影!
此刻的陈影,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优雅阴狠?深紫色的条纹西装被撕破了好几处,沾满灰尘和油污。
那张阴柔俊美的脸上一片青紫,嘴角淌血,尤其是后颈下方靠近脊椎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尾兀自微微颤动!
他的眼神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间歇性抽搐,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毒蛇,再无半分威胁。
“抓到了!”周正国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像憋着一股劲没处发,“这混蛋,真他娘的滑溜!差点在管道层让他溜了!多亏苏先生的银针!”他将针盒递还给杨晓慧,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陈影脸上,“说!谁派你来的?!”
陈影被粗暴地按在椅子上,身体因颈后银针的效力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神怨毒地扫过病房内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苏吕身上,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
“嗬…嗬…”他挣扎着想说话,却因神经被短暂压制而口齿不清,涎水顺着嘴角流下,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周正国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厉声喝道:“别他妈装死!说!雇主是谁?!‘暗河’接了谁的脏活儿?!”
巨大的压迫感和颈后银针带来的持续麻痹与痛苦,终于冲垮了陈影最后一丝抵抗意志。他脸上肌肉扭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而充满怨毒的音节,像毒蛇吐信般阴冷:
“…天…天海…董…董少…要…要你们…都…死…”
天海!
董少!
这两个词像两颗炸雷,在病房内轰然炸响,瞬间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江小雪猛地站起身,清冷的脸上瞬间覆盖上万年不化的寒冰,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像要将整个病房都冻结成冰!天海集团!董天豪!果然是你!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成了实质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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