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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亭等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身后是无数的百姓惊叹着。
“我认出来了,刚才那个是陈云兮陈县令!”有百姓眼尖,很多人特意去看过江西第一个女县令。
“我看到太守了!”有百姓惊呼,豫章太守缩成一团,小心的给几个老者陪着不是。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几个老者是什么官位?”
“这几个大官在拍那个年轻女子的马屁。”有人喃喃的道,比太守还要高的官员都要拍马屁的年轻女子会是谁呢?
“胡……胡……胡……”有人结巴了。
“哎呀!是圣上微服出巡!”有人大声的尖叫,其余人顿时疯狂了。“我刚才看到圣上了!”“圣上对我笑了!”“快深呼吸,这里还有圣上的龙气!”“圣上真是难得的好皇帝啊,竟然与民同乐。”“圣上出巡,竟然没有封锁整个城池,实在是好皇帝啊!”“圣上!圣上!”
大街上,无数百姓大口吸,小口呼,一定要把龙气深深的留在身体中。
某个百姓左右看看,慢慢的挪动脚步,眼看没人注意,悄悄的捡起了地上的一样东西,飞快的揣入了怀中。
“你作什么!”有人大声的呵斥。十七八只手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要是这个家伙捡了皇帝掉落的手巾烟袋香囊扇子玉坠什么的,必须交出来,现场这么多人没道理他一个人与皇帝结缘,然后当驸马当将军什么的。
那人的手掌中只有一块石头。
“一块石头你捡什么?”有人万分的鄙夷,这个家伙脑子有病。有人却猛然夺过了那块石头,转身就要逃。
“我的!还给我!”被抢石头的那人急了,大声的叫。
“不好!那是圣上御脚站过的石头!”其余人反应很快,有人飞快的追那个男子,有人却玩命的在地上挖土挖草。
“这是圣上站过的泥土!”“别抢,那棵圣上站过的草是我的!”有人打成一团,为什么丹阳有这么多大臣?那是因为丹阳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有龙气!生活在龙气当中,吃着被龙气浸染的大米,喝着被龙气包围的井水,怎么可能不开了天眼,成为状元呢!
“哈哈哈!我儿沾了龙气,以后考科举定然做状元!”有人一脸泥污,却举着一捧泥土狂笑。
整条街被挖地三尺,没挖四次是因为百姓不觉得这么深的地方还能沾到龙气。
无数的人得知消息迟了,捶胸顿足。“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点龙气给我!”“我家的儿子日后怎么办啊!”
有人想要高价收购沾了龙气的泥土,却又怕有人卖假货,犹豫不决。有人红着眼睛,四处的看,指望能捡漏什么的。
有人却看着街道,再看看方向,毫不迟疑的拿了铲子去了隔壁街道开挖。
“对了!圣上一定是从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其余人立马反应过来。疯狂的挖土行为再次蔓延,飞快遍及整个豫章,整个城市地基深了一尺,豫章郡内无数百姓笑呵呵的在家中供着一捧泥土或一棵小草。
“若是圣上保佑,我家就要出个状元了!”有人跪着上香。
“圣上啊,想不到我家竟然能有圣上碰过的龙土!”有人呜咽的哭着。
“以后把这个放在枕头边,定然能够逢凶化吉。”有人郑重的摆一个丝绸包裹着的小石头放在家人的手中。
“乖孩子,过来,把这吃下去。”有人欣喜若狂,每天吃一粒沾着龙气的泥土,七七四十九日后一定会成为状元。
不少人鄙夷极了:“整个豫章起码有上万人拿到了沾着龙气的泥土沙石,难道能有上万个状元不成?”想想都不可能,别说上万个状元了,就是上万个县令都不可能。被质疑的人默不吭声,很有道理啊。
“我明白了。”有人喃喃的道,“龙气只是一个引子,剩下的就是对圣上的虔诚!”
都是在庙里念佛的和尚,为什么有的成了大师,有的却只是看门口的?那是因为前者虔诚无比,后者常常偷荤吃肉!
“为何丹阳有无数的大臣老爷,那是因为丹阳个个都是圣上的虔诚信徒!”一群百姓恍然大悟,想要得到龙气保佑,那还是要靠虔诚啊!
“以后每天早中晚都要对着丹阳的方向磕头,三呼万岁!”“圣上所有的命令都要第一时间服从!”“圣上说往东就不能往西!”什么是虔诚,普通人哪里懂得,但顺从和不违背一定是虔诚的外在表现之一,学不到深邃还学不到外表吗?无数的豫章百姓三跪九叩,装得虔诚无比。
……
农庄中,众人慢悠悠的干着农活,却也并不聊天,只是动作奇慢无比,农庄的庄主很有再看慢动作的感觉。
“这些混账!”庄主脸色铁青,这几日农活的指标越来越低,已经不到巅峰时的七成,但达成率却每日都在下滑,堪堪在日指标的七成上下浮动。这巅峰期七成的七成,这每日的实际工作进度也就在五成左右了。
但这群人既没有停下来不干活,也没有聊天打屁,更没有毁坏农具农田,只是以慢悠悠的动作和轻飘飘的力度干着活,他又能怎么样?他很是后悔,当第一个人出现完成指标下滑的时候,他以为这是个别的偶尔现象,没有深究,更没有惩罚,这造成了众人以为他懦弱无比,不敢处罚,纷纷跟着效仿,到了今日,已经是法不责众了。
“这江西的百姓忒的刁滑!”庄主怎么都想不通在汝南的农庄中人人奋力工作的情形到了江西为何就无法重现。管理方式,奖惩制度,甚至农庄的布局都一模一样,为什么就在江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呢?
“庄主。”有人提醒着他,他转头一看,看到有一队士卒进了庄园。
“有圣旨!”士卒们脸色肃穆。
一炷香之后,庄主哈哈大笑:“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聚集的钟声中,众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怎么,又想大骂我们几句?”有人笑着。农庄的业绩一天比一天差,庄主天天骂人,可又能怎么样,他们没有触犯农庄规定中的任何一条,凭什么惩罚他们?
“我们就只有这点力气,干不快。”又是一人提醒众人,大家咬死了只有这么点力气,人人偷懒,他又能怎么样。
“就这么点东西,干的累死也就多吃了几口饭,老子不在乎。”有人愤愤不平,自家的田地被充公了,集体开荒的又是农庄的,什么好处都落不到,卖力干活的都是蠢货。
“都记住了,见了庄主之后只说我们当地话,他说什么我们都装作听不懂,只管说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人大声的道,语言不通真是好东西,遇到庄主的合理质疑只要装作听不懂,一味的说我们一直是这样干活的就好。
众人笑着点头,虽然任务达成率下滑后饭菜又少了,但与少吃的饭菜相比,这偷懒耍滑少付的力气更加的舒爽。
正堂中,庄主微笑着看着众人,众人注意到了一群士卒,却也不担心,每次官府有了什么命令,就会派遣一群士卒下来传达。
“今日来,我是与你们商量一件事情。”庄主客客气气的道。众人鄙夷的笑,硬的不行,就要用软的了?可惜老子软硬不吃。
“庄主,多给些吃的,我们有了力气,就能干更多的活了。”某个脸上晒得黝黑,额头满满的皱纹,一脸憨厚的人大声的道。
“是啊,每天都有肉吃,我们一定有力气干活的。”有人大声的附和。
“不要心疼肉,农庄里有的是猪,我们吃了肉,有了力气,就能干更多的活,养更多的猪,种更多的地,吃掉的迟早赚回来,怎么算都是划算的。”有人叫着。
“给我发个媳妇,我立刻就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某个角落有人大声的叫,整个厅中笑声一片。众人笑眯眯的看着庄主,这个家伙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庄主笑着,以前他遇到的老百姓也都是好人,觉得穷苦的老百姓都是好人,现在才知道那是他运气好,遇到了一些在生死线上挣扎,没有农庄没有合作就无法活下去的人。
“我要与你们商量的,可不是指标。”庄主笑得诡异。
众人微微有些惊讶,觉得不妨听听。
“我缺夜壶一个,请诸君接人头一用。”庄主拱手谢道。这话太文绉绉了,众人几乎没有听懂。
“来人!”庄主猛然变脸。
“把他,还有他,拖出来!”庄主指着人群中的两个人道。一群士卒抽出刀剑,将那两人拖到了庄主的面前。
“怎么,想要打我?凭什么啊!”两人并不惧怕,他们可没有犯事,不怕责罚,这个庄主就这么点胆量,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庄主诡异的看着两人,笑了:“圣上有旨,江西境内每百人杀一人,本庄有人口254人,理应杀两个半,这半个杀不得,我只杀两个。”
众人惊愕的看着庄主,句句听懂了,却一时无法理解。
“斩了!”庄主厉声道。
士卒们刀剑斩下,血肉横飞,两人身首异处。
大厅内安静了数秒,才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啊!”有人想要冲向厅外,却被拿着明晃晃的刀剑的士卒拦住,有人想要逃,却手脚发软。
“来人,把这几个拖出来,流放到矿场!还有这几十个人,拖出来鞭笞!”庄主厉声下着命令。士卒们在人群中捉住一个个惊恐尖叫的百姓,一一拖了出去。
“都听好了!”庄主厉声道,大厅中鸦雀无声,人人惊恐的看着庄主。
“明天的指标恢复到巅峰期,谁若是完不成……”庄主看着地上的尸体,笑眯眯的,“……地上的就是榜样。”
大厅中众人用力的点头,陪着温顺的笑脸:“是,庄主放心,我们一定完成指标。”
庄主看着一群听话极了的社员们,他们脸上的真诚和热情与之前判若两人,仔细想想,当年汝南的农庄同样砍了不少人的头的。
“唉,这就是人啊。”庄主默默的叹息。
……
整个江西再次被鲜血染红,无数百姓愤愤不平:“这是不把我们当做人看吗?”“不如反了吧!”“烧掉农庄,去投靠李建成!”“对,我们去中原!”
以前林士弘杀人更多,但那是贼人,贼人不讲理的,老百姓自然要温顺一些,那叫委曲求全,但胡雪亭既然是拯救百姓的星君,是大越国的正经皇帝,怎么能够杀戮自己的百姓呢?
“都站起来,拿起武器,与胡雪亭拼了!”“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江西各地都有人在呼喊。
“有多少,就杀多少!”虞世基淡淡的道,军队严阵以待,足以杀光这些手中只有菜刀的百姓。
“再杀一成的百姓,或者这江西就老实了。”虞世基的平静让江西本地官员汗流浃背。
杜如晦沉默不语,这种手段太残暴了:“虞公,是时候发布消息了。”
虞世基看了一眼杜如晦,道:“就你心软。”
“长安几十万百姓被屠,关中几百万百姓被屠”的消息终于在江西各地广为传播。
几十万和几百万的数量级,以及人间仙境一般的关中竟然成了血海,立刻吓住了所有的人。
“星君对我们江西人还是不错的。”民间的舆论立刻再次倾斜,农庄的效率高高的飞起,不少社员不干到月上中天坚决不休息。
“你好好的干,这越国的朝廷终究是你们的。”虞世基对杜如晦道,这小子还是很有才华的,可堪重用。
杜如晦微笑:“多谢虞公栽培。”
【作话】
PS:查了一下,南昌在隋朝称为豫章,前文称呼南昌的称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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