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空了的酒壶高举过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混合着痛苦与极致快感的咆哮：
“呜哇——！好喝！”
“感谢帕亚！”
“呵呵，来，撕开它。”在李小川的授意下，一个年轻的土著战士撕开一包压缩饼干。
那塑料包装发出的“刺啦”声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方方正正、淡黄色的硬块塞进嘴里，用唾液慢慢浸润。
纯粹的甜味和油脂香气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
这是他们贫瘠土地上任何根茎果实都无法比拟的极致味觉体验。
他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发出含糊而满足的呜咽，像一头尝到蜂蜜的幼兽。
“好吃吗？”
“嗯嗯好吃，伟大的帕亚！”
另一个土著则被花花绿绿的塑料包装糖果吸引。
他剥开一颗红色糖果的玻璃纸，将那颗晶莹的小球丢进嘴里。
浓烈的人工香精甜味和果酸味瞬间爆炸，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他浑身一激灵，随即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痴呆的傻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也浑然不觉。
他手舞足蹈，含混不清地重复着：
“甜！甜！比蜜还甜！”
接下来，土著们开始有的抱着威士忌酒瓶直接痛饮，被呛得涕泪横流却仍不肯放手；
有的将整块压缩饼干疯狂地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有的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包装纸也一起塞进嘴里咀嚼，只为留住那一点残留的甜味；
还有人将整瓶酱油淋在烤得半生不熟的兽肉上，贪婪地舔舐手指上那咸鲜浓稠的酱汁……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酒精的浓烈气味。
原始的舞蹈变得癫狂无序。
躯体在火光中扭曲碰撞，眼神迷离涣散……
……
……
在距离这片喧嚣与光明的边缘。
大约八百米开外，一片由巨大风蚀岩堆叠而成的天然掩体后方，则是截然不同的死寂与阴冷。
岩石的阴影浓重如墨，完美地遮掩了里面的一切轮廓。
那是经过伪装的观察设备，以及几双如同夜行动物般反射着幽微冷光的眼睛。
“嗤……”
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冷笑，打破了岩石阴影下的沉寂。
声音来自一个紧贴着冰冷岩壁，身形壮硕如熊的男人。
他穿着深橄榄色的作战服，肩背宽阔得几乎要撑开衣料，一头粗硬的金色短发根根竖立。
即使在这暗影里也透着一股蛮横的气息。
此刻他的大半张脸都埋在高倍率望远镜的橡胶眼罩之后，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操着一口带着东欧口音的低沉英语：
“看看这些猴子，伊万。”
“威士忌和饼干，就这么点东西，就能让他们跪在地上舔那个黄皮小子的脚趾了？”
“真是……连狗都不如。”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语气里满是生理性的厌恶。
那被称作伊万的男人就在他侧后方一步之遥。
此刻他半跪在地，正用一块特制的绒布，缓慢、细致地擦拭着怀中一杆修长狙击步枪的冰冷枪管。
那枪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哑光的幽蓝。
“谢尔盖，狗摇尾巴是为了骨头。”
“他们？”他微微抬了下巴，指向那篝火通明处，“是为了能尝到一点‘神’吃剩下的渣滓。”
“骨头也好，渣滓也罢。”
“目标就在那里，跳舞，喝酒，毫无防备。”
他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地将一个沉甸甸的弹匣推入枪身：
“我们在这里看了三天，看他们像虫子一样打架。”
“够了。”
“今晚，风向稳定，能见度绝佳。”
“我只需要两分钟，一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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