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川也没想到。
这些顶着早已名存实亡的部族头衔，在新时代的夹缝中苟延残喘的遗老遗少。
此刻，竟穿着西装，系着颜色刺目的领带，带着一种笨拙模仿所谓“国际礼仪”的姿态。
如同蹩脚演员登上了世界舞台。
以一种近乎悲壮又滑稽的方式，出现在了联合国总部大厦那象征着全球秩序与庄严的穹顶之下。
……
纽约。
联合国总部。
人权理事会特别会议厅。
镁光灯如同密集的蜂群，疯狂闪烁，将肃穆的大厅映照得一片惨白。
空气里混合着汗味、高级香水和纸张油墨的气息，嗡嗡的议论声如同低沉的潮汐。
头发花白、皮肤黝黑如古铜、脖子上挂着一串象征古老身份的巨大兽牙项链的“大酋长”恩贡贝，站在发言席前。
他枯瘦的手紧紧攥着麦克风，浑浊的老眼在强光刺激下布满血丝。
不过却迸射出一种被精心点燃的、近乎狂热的仇恨光芒。
“尊敬的…主席先生！各位…代表！”
他的英语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部族口音，磕磕绊绊，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撕扯出来。
却因情绪激动而异常高亢刺耳。
他猛地捶打自己干瘪的胸膛，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对着镜头发出泣血般的控诉：
“帕亚！那个戴着恶魔面具的暴君！”
“他不是…我们非洲大地的儿子！”
“他不是…雨林与草原养育的勇士！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披着羊皮的侵略者！魔鬼！”
他身后，一群同样穿着不合体西装的“贵族”代表们适时地发出悲愤的呜咽和愤怒的低吼。
挥舞着拳头，营造出强烈的群体悲情。
恩贡贝颤抖着举起手中一份薄薄的、边缘卷曲的文件。
纸张在镜头前簌簌抖动，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我们有…铁证！”
他嘶吼着，唾沫星子喷溅在麦克风上：
“他的真名…叫李小川！”
“他来自…遥远的东方龙国！”
“是那个黄皮肤国家派来…窃取我们祖先土地的魔鬼！”
他猛地将文件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话筒嗡嗡回响。
“他！用沾满我们同胞鲜血的金钱…收买叛徒！”
“挑动神圣的部族自相残杀！他…强行霸占我们的钻石矿！我们的石油河！他…用钢铁怪兽践踏我们世代居住的村庄！”
“他…干涉我们部落和国家的内政！”
“他是…秩序的破坏者！”
“和平的…毁灭者！”
“我们！以祖灵的名义！以流淌在这片土地上的…祖先的血液起誓！”
恩贡贝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欲裂，身体前倾，几乎要扑出演讲台：
“我们恳求联合国！”
“恳求…国际社会主持正义！立刻！派出维和部队…不！是正义的讨伐之师！进入非洲大陆！”
他枯树枝般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力道，直指摄像镜头。
仿佛要穿过屏幕，戳到李小川的鼻梁上。
“逮捕这个…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战争罪犯——李小川！”
他最后的名字，是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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