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川的项目曾经是军方的骄傲,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甚至可能变成战略麻烦。
长桌边坐着的人,涵盖了外交、国安、军方、情报等各个系统的核心人物。
投影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一段段令人瞠目结舌的视频和图片:
金色的沙丘映衬着他黑色的袍角和冰冷的恶魔面具,宛如地狱来的君王。
“老赵,冷静点。”
国防部长周正国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长期处理极端复杂情报事务特有的冷静。
他推过一份厚厚的文件,“看看心理评估团队的初步报告,第三节,重点标红的部分。”
那位高级干部皱着眉头抓过文件,快速浏览,脸色渐渐从愤怒的赤红转为疑惑。
继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
“这……”
“哎……”
周正国见况,继续说道:“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伴随明显的病理性身份认知紊乱和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倾向。”
“专家组的分析认为,他戴上那副面具,可能不仅仅是为了隐藏身份,或者塑造恐怖形象。”
“更可能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隔绝和保护。”
“他在强迫自己成为‘帕亚’,而将‘李小川’彻底封存起来。”
“拒绝与我们接触,未必是忘本,也许是他潜意识里认为,‘李小川’这个身份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都太脆弱,太疼痛。”
“会破坏‘帕亚’这个生存外壳的完整性。他不是在躲我们,可能是在躲他自己。”
“还有可能,是他不想给祖国惹麻烦。”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这个角度超出了大多数纯粹战略家的思考范畴。
一位一直沉默的、头发银白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女士。
她是装备发展部的资深技术顾问,秦院士。
只见她也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那门造型奇特的电磁炮:
“技术路径里,全是他的影子,野路子里透着极致的精度和实用性。”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决策者:“现在,火把整片海都烧沸了,我们却只关心这沸腾的水烫不烫手,会不会溅到别人家里去?”
“我们是不是先该想想,那孩子是怎么被逼到非要自己把海水烧开的?”
这番话说得不少人低下了头。
会议室的氛围变得更加复杂。
最终,坐在首位的,一位肩章上缀着金色松枝徽的大人物,缓缓拿起那部直通最高层的红色保密电话。
他沉声下达指令:“启动‘归巢计划’第三预案。”
“指令要明确:告诉他,无论他是李小川还是帕亚,祖国永远欢迎他。”
……
……
金陵。
307厂。
夏夜的闷热笼罩着这片红砖建筑。
空气中混合着老旧机油、炒菜油烟和草木生长的气息。
男人们大多穿着汗衫,聚在篮球场边的大槐树下,围着一本被传阅得卷了边的《时代周刊》。
封面上,那副恶魔面具的特写极具视觉冲击力。
“我艹!瞧瞧这个!”
厂里的八级钳工老王,指着内页图片上一门改装火炮的焊缝,激动得手指发抖:
“这鱼鳞纹!这收弧!绝对是他!”
“全厂除了李小川厂长,没人能有这个水平!”
……
女人们则围着一部智能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模糊但震撼的视频:
风沙漫天,“帕亚”站在一辆布满弹痕的装甲车顶,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正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挥手,说着某种当地土语,下方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哎哟妈呀,真是小川厂长!”
前纺纱车间主任张大妈抹着眼角,“当年他给我修那台老德纺纱机,趴底下半天,出来一脸黑油,就说了句‘好了’。”
“那机器到现在都没再出过大毛病!我就说这孩子准成大器!”
另一个女工接口:“就是没想到…成了个…皇帝……大器啊!”她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诞感。
孩子们可不管那么多,他们用纸壳和木片自制着粗糙的恶魔面具,在大人腿边追逐打闹。
嘴里喊着刚学来的、发音古怪的词汇“帕亚万岁!”。
不知哪个半大小子把过年没放完的一挂鞭炮翻了出来,噼里啪啦地在空地炸响,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混合着人们的惊呼和笑骂,整个家属区沉浸在一片与远方战火诡异地交织着的、带着忧虑却更多是骄傲的狂欢氛围里。
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震撼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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