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不死,李德福连滚带爬逃回住处,心跳如擂鼓。
他一进门看见婉棠和李萍儿依旧坐在灯下,安静的绣着花。
想到黑衣人说的话,再看婉棠那平静无过的侧颜,李德福瞬间都明白了。
看见李德福回来,婉棠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哟,你公公这牌打的倒快。”
李德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头,颤抖着声音:“奴才,多谢贵妃娘娘救命之恩。”
“之前是奴才糊涂,竟如此固执。”
声音之中,今年多了几分惆怅:“到底还是奴才高估了在他心里的位置。”
婉棠直接捏着绣花针,动作未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声音平稳,毫无波澜:“这深宫之中哪来的什么分量和情谊?”
“现在你知道了,太后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德福缓缓抬起头来。
苍白的脸,竟看出了一丝难过。
哆嗦着嘴唇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声音飘渺:“不……不是太后。”
婉棠拿着针的手,几不可查的一顿。
李德福闭上眼睛,声音艰涩无比:“是……是皇上。”
婉棠手中的绣花针连同绷子,一起掉在了地上。
她转过头爱,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你说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不是太后做的吗?
为什么皇上会参与进来?
【哎呀,快别说了,小禄子已经来了。】
【是啊,小禄子本来就是皇上按插在婉棠身边的一双眼睛,这些话,要是让他知道了,那还得了。】
【以前一直觉得,小禄子是皇上的人也挺好,能够帮婉棠做好多事情。现在我真的觉得,这个人有点碍手碍脚的。】
【可是皇上已经动了杀气,再不说,李德福还能活着告诉婉棠真相吗?】
小禄子知道哦又如何?
不知道又怎样?
婉棠此刻心情复杂无比。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德福,一字一句的问:“说!”
“你要是还握着你的保命符,只会让我们全部人都跟着去死。”
李德福跪在地上,颤抖着,一双眼睛里面,也全是恐惧。
再不说,真的会全部死的。
“娘娘,您要的金线,奴才取来了。”小禄子已经走了进来。
一看地上的李德福,再看这场景,懂事的将金线放在桌上,这便要出去。
“小禄子。”婉棠面色铁青,语气严肃:“你就呆在这儿。”
“李德福,你说。”
婉棠声音如冰锥落地:“本宫会想法,保你性命。”
李德福眼神转动,在李萍儿和婉棠之间反复衡量。
如今,他的确靠无所靠。
而婉棠如今,早已今非昔比。
狠狠一咬牙,重重一磕头:“回禀娘娘,其实……其实当年的事情,真正的操刀手,是皇上。”
“你说……皇上?”婉棠声音吃力。
烛火在她脸上晃动,她扶着椅子的手指,寸寸发白。
李德福的额头紧贴地面,哽咽着将那段血腥往事缓缓道来:“当年九子夺嫡时,如今的太后还是中宫皇后。”
“她的嫡子被立为太子不到三年,就在秋猎时坠马身亡……”
婉棠的呼吸骤然急促。
前朝的事情,似乎被刻意隐藏,谁也不知道。
哪怕婉棠在宫中十年,也没听过一个完整的故事。
“太子死后,先帝竟在三个月后就立了晏王为储君。”
李德福的声音带着颤意,“太后当时几乎疯魔,整日指着晏王骂弑兄凶手。”
“先帝一怒之下,将她禁足在长春宫。”
殿外忽然刮过一阵疾风,吹得窗棂作响。
婉棠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
“更蹊跷的是,晏王被立为太子后,三皇子、五皇子接连暴毙……”
李德福抬起浑浊的泪眼,“当时皇上只不过是一个被冷落在翠微宫的蝼蚁。”
“母亲去世,娘舅家还指望他接济,至于先皇,甚至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当时只有同样不受待见的奴才,伺候着他。”
提到此处,李德福声音越发苦涩:“本以为,他要么成为这场九子夺嫡的小透明,甚至牺牲品。”
“没想到,他竟给了奴才一个巨大的惊喜。”
婉棠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做了什么?”
“他去见了太后。”
李德福模仿着当年那个年轻皇子的语气:“‘儿臣能为您报仇,能让晏王身败名裂。前提是,我要成为您的孩子。’”
婉棠情绪还算平静。
谁想李德福却说了句:“当年,墨家一直都很支持晏王。所以,要动晏王,必动墨家。”
婉棠猛地站起,带倒了手边的茶盏:“他当时,无权无势……”
“正因为无权无势,才更需要铤而走险啊娘娘!”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