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哀家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手臂无力垂了下来,眼中滚落两行眼泪。
本是凄凉一幕,可婉棠看着,只觉厌恶。
“你害死萧家满门时,可想过今日?”她声音很轻,“这样活着,确实比死了更折磨。”
看来,她也不需要再算计什么。
只需要如同此刻一般,让她静静等死便是。
转身欲走。
太后竟猛地跪倒在地,死死攥住她裙摆:“不许走。”
“哀家要的东西呢?”
婉棠冷声回答:“没有。”
“不!”太后终于慌了:“求求你,给我吧!”
“只要一块、一块就好……”
“我没有。”婉棠一根根掰开那颤抖的手指,“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太后突然尖笑:“皇上明明说是你找到的!”
“再好的东西,”婉棠俯身,与那双浑浊泪眼对视,“一旦成了害人的毒,就只有销毁。”
话音落下。
婉棠转身离去。
宫门在身后合拢。
雪落在婉棠毫无波澜的脸上,有点凉凉的。
婉棠踏出殿门,夜风卷着太后嘶哑的哀嚎追来。
“娘娘,”守卫低声道,“太后近日闹得厉害,尤其是断炭之后。”
她立在阶前。
“传令下去,”声音如玉石相击,“即日起,慈宁宫许进不许出。”
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她眼睫都未动分毫。
“至于太后所求,”她微微侧首,语气多了几层深意:“凡内务府库中所有,尽数供给。”
守卫躬身领命。
【狗皇帝,说的是将这儿的事情交给婉棠,结果还是派了人在这盯着。】
【行了,这里面发生事情,他都知道。】
婉棠神色平淡。
知道又如何?
楚云峥在意的,从那就知道结果。
况且,在楚云峥的心中,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墨家的事情,能了解吗?
如今,何不将计就计。
长乐宫内烛火温软。
明辉在小床上睡得正熟,楚云峥坐在床边,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女儿的背。
婉棠轻步走近。
楚云峥这才回头,脸上表情温和。
轻手轻脚的爬起来,牵着婉棠到外屋去。
“棠棠,辛苦了。”楚云峥说。
婉棠语带哽咽:“臣妾刚从慈宁宫回来,太后的样子太凄凉。”
“整个人消瘦的很,宛如……”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只得话音一转:“容嬷嬷哭得险些昏死过去。”
“虽说太后往日严厉,可这般结局,实在让人……”
楚云峥却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寒意:“可这,不是大快人心吗?”
婉棠眼眸一转:“臣妾也问太后,可后悔害了墨家。”
“但是也没想到,她会如此……”
似乎察觉失言,婉棠急忙跪下认错:“皇上赎罪,臣妾口无遮拦。”
“起来吧。”楚云峥将婉棠从地上扶起来:“地上凉,你如今可是双生子的人,事事都要紧着些。”
说罢,又冷笑一声:“其实十几年前,她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婉棠怔住,伸手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他沉默片刻,屏退左右。
待殿门合拢,才将再不掩饰眼中恨意。
沉了沉声:“其实朕和太后之间,才是真正的,仇深似海。”
婉棠故作震惊。
“棠棠,朕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些。”他声音沙哑。
这一刻所展现出的无助模样,竟让人看的有几分心疼。
“朕七岁那年,生母突发急病去世。从此,朕便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生母出生不高,无人招呼。身边只有李德福追随左右。”
“好几次,都差一点饿死。幸亏李德福,给朕偷吃的回来。”
呵……
婉棠心中冷笑。
可又能如何呢?
再是不屑,婉棠还得扬起脸,脸上满满心疼之色。
听着皇上继续说下去。
“后来才知,是太后在朕生母茶里下了慢毒。”
“朕的一切不幸,都是她带来的。”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深埋的痛楚。
“朕得知所有人都在争夺皇位,那一刻,朕就知道,机会来了……”
“所以朕故意投诚,接近她,不管她如何羞辱朕,朕都能忍。”
“哪怕,她将朕最喜欢的女人,赐婚给了晏王。”
婉棠指尖轻颤,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
“从那一刻,朕就发誓,终有一日,要让她尝遍所有她给过的苦。”
婉棠将他冰凉的手轻轻覆在自己微隆的小腹上,柔声道:“皇上说便是,臣妾永远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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