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说!”楚云峥声音陡然一冷。
小冬子急忙跪下:“说……说太后,是自缢的。”
婉棠脸色陡变。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缢,可是重罪!
他扶额长叹,“母后一生为国操劳,如今骤然离世,不管是和原因,也要让她走的体面。”
婉棠垂首应下:“臣妾定会办妥。”
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微隆的小腹,心底一片寒凉。
恰在此时,珠帘脆响。
一道娇俏身影未经通传,便已推开太监,小跑进来。
水红色宫装衬得她肤光胜雪,嗓音甜腻:“皇上,今日雪景甚好。”
“您答应陪臣妾赏雪的……”
那女子抬眼看见婉棠,慌忙下拜:“给宸贵妃请安。”
“宸贵妃娘娘,您……您……”她说着,眼眶中已有泪水氤氲。
仿佛婉棠欺负了她一般。
婉棠冷声:“你哭什么,本宫又没斥责你。”
这种小手段,婉棠见的太多了。
“她就是胆小。”楚云峥来了一句。
女子嘟哝着:“就是怕嘛,宫里面都说,宸贵妃娘娘好凶凶……”
婉棠作呕。
目光掠过那张与白梨七分相似的脸,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杏眼。
最终转头,看向楚云峥。
嘴角往上,笑的格外牵强。
那模样,分明写着,我都明白了。
【哼,棠棠吃啊不要难过,这个女人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这段时间,狗皇帝重新的就是这个女人。】
【她是早就知道了你要来,才故意出现在你面前。】
【其实狗皇帝还是叮嘱过,让她不可出现在你眼前的。】
【看来是来挑衅你了。】
婉棠将一切看在眼中,不动声色。
只是看了楚云峥一眼,又赶紧垂下眼睑,一副自卑模样。
“你身子越发重了……”楚云峥急急解释,伸手欲握婉棠的手,
“她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儿,恰似你初入宫时的模样……”
“皇上喜欢便好。”
婉棠侧身避开,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酸意,“只是这除夕宴席还需添置些歌舞伎子?”
“宫里多了新的姐妹,也没必要在外面找人了。”
女子陡然抬起脸来,眼中全是怒火。
婉棠竟然将她比作歌妓……
楚云峥反而舒展眉头,指尖轻轻摩挲她微凉的手:“许久未见你为朕吃味了。”
“看来,你还是很在意朕的。”
“怎么?连一个小女孩,你都没信心了?”
“自然,”婉棠抬眼看他,眸中清冷如雪,“毕竟臣妾不敢擅闯御书房。”
她目光扫过案上尚未合拢的奏折,“更不敢在商议要事时任性胡闹。”
楚云峥脸色骤沉,若只是打闹撒娇倒也罢了。
可这儿,是御书房。
这桌面上,全是重要奏折。
他猛地甩开衣袖,怒视女子:“没规矩的东西,滚出去!”
那女子还欲撒娇,婉棠已起身整理衣袖,将清单仔细收好:
“罢了,该走的是臣妾。”
“太后丧仪千头万绪,臣妾告退。”
“拖出去!\"楚云峥怒斥声震殿梁。
小冬子连忙带人将哭喊的女子架走。
殿婉棠朝着外面看去。
女子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哪儿敌的过这些手脚麻利的奴才。
雪地里留下几道凌乱的拖痕,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婉棠唇边凝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楚云峥伸手欲揽她入怀,指尖刚触到衣袖,她便侧身避开。
“皇上,”她垂眸看着地上未干的泪痕,“太后方才薨逝,孝期不宜亲近。”
说罢径自转身。
楚云峥望着她决绝的背影,伸出的手缓缓握成拳,最终重重砸在御案上。
慈宁宫内。
白幡低垂。
房梁上的白绫已取了下来,放在一旁。
容嬷嬷独自跪在凤榻边,颤抖着手为太后整理遗容,呜咽声在空寂的殿宇里断断续续。
婉棠立在殿中,目光扫过那具逐渐僵冷的躯体,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自戕终究是皇室丑闻,”她声音冷澈,“不必声张,按制下葬便是。”
她亲自上前,执起太后那只已无生气的手,指间一枚羊脂玉扳指温润生光。
这是太后数十年来从不离身的信物。
婉棠指尖用力,生生将它褪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不见半分犹疑。
小禄子躬身禀报:“娘娘,先帝陵寝早有太后陵位,只需办好丧仪便是。”
“本宫知道。”婉棠截断他的话,指尖摩挲着那枚犹带余温的玉扳指,“她终究是太后。”
“到底还是要风光大葬的。”
可眼底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去告诉小顺子,”她忽然转身,“墨家满门忠烈冤魂未安,该为他们重修墓园了。”
“对了,按照给太后的陪葬,再添两份。”
小禄子猛地抬头,脸色煞白:“娘娘,这……这不合规矩!”
婉棠将玉扳指递到他面前,唇边凝着一抹冰冷的笑:“何必声张。”
“对了,迁坟那日,将此物封入铜人中。”
她一字一句,声音录冰锥落地:“让那铜人,永世跪在墨家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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