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做,没本事开门吗!”
“你以为不开灯我们就不知道你在家吗?!”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砸门声和尖利的叫骂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又怎么了这是?”
“吱呀——”
“哐当——”
旁边的几户人家,房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拉开。
几个睡眼惺忪、满脸不耐的邻居探出头来,皱着眉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时间,楼道里站了好几个人,都好奇地盯着李玉琴家紧闭的房门,以及门口气急败坏的刘翠花和一脸尴尬的李大壮。
这下,热闹可瞧大了。
眼看几户邻居的门都打开了,探出来好几个脑袋,刘翠花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如今发达了,就不要我们这两个老的了!”
她一边哭,一边拿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凄厉,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连门都不让我们进,要让我们冻死在这楼道里啊!”
李大壮站在一旁,配合地垂着头,长吁短叹,一副受尽委屈的老实父亲模样。
“哎……”
他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满脸的愁苦。
“这是怎么了?”
“老人家,你们是……李玉琴同志的父母?”
“大半夜的,怎么坐地上了?”
邻居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他们大多是乔明远单位的同事家属,李玉琴夫妇搬来时间不长,平时也就点头之交,谈不上多了解。
如今听这老两口哭诉,看他们这可怜的模样,不少人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这李玉琴平时看着挺和气的,怎么会……”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再怎么说,也不能把爹妈赶出来睡楼道吧?”
一时间,看向李玉琴家紧闭房门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不赞同和鄙夷。
一个住在对门的老大妈心肠软,忍不住开口道:“老哥哥,老大姐,地上凉,要不……要不先去我家坐坐?等天亮了再说?”
另一个邻居也附和:“是啊,总不能真在楼道里过夜,对身体不好。”
刘翠花哭声一顿,眼看就要顺杆爬,心里盘算着进了别人家,更能把事情闹大。
“咳,咳,”几声清脆的嗑瓜子皮落地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花布睡衣,手里还捏着一把瓜子的中年妇女,从二楼楼梯口慢悠悠地晃了上来。
她是二楼的王嫂,平时就爱东家长西家短。
“我说几位,可别被这两位老人家给骗了。”王嫂“咔嚓”一声磕开一颗瓜子,眼神里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精明。
众人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王嫂不慌不忙地继续说:“今天下午,我可是在我家阳台上看得真真切切的!”
“他们俩,堵在人家玉琴家门口,骂得那个难听哦,什么‘小娼妇’、‘白眼狼’,什么脏话都往外喷!”
“啊?”
“真的假的?”
邻居们一阵骚动,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王嫂把瓜子壳往楼梯角落一吐,声音更大了些:“这还不算完呢!他们是想让玉琴把国家补贴给她因伤退役的丈夫的这套房子,还有那辆自行车,都给他们儿子结婚用呢!”
“人家玉琴同志不愿意,这才闹起来的!”
“轰——”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抢闺女的房子给儿子?”
“还是单位分的安置房?”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怪不得人家不给开门呢!”
风向瞬间大转。
刘翠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见状急了,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哭了,指着王嫂尖叫道:“你胡说八道!你个长舌妇,你知道什么!”
她叉着腰,梗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她是我生的!她是我养的!她做姐姐的,帮衬一下弟弟怎么了?天经地义!给她弟弟娶媳妇,那是她应该做的!不然养她这么大干什么吃的?!”
这话一出,人群里一个年轻些的媳妇儿当场就炸了。
“应该做的?凭什么就应该?就因为她是姐姐,是女儿?”
那媳妇儿显然也是深受重男轻女之苦,此刻感同身受,气得脸都红了:“我爹妈当年也是这么说的!把我的工作换给了我哥,把我的彩礼钱全给了我弟买房子!”
“你们这种爹妈,就是吸女儿血的蚂蟥!”
“你……”刘翠花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那媳妇儿的手都哆嗦了,“你、你这是什么话!没大没小!”
“我说的是实话!”那媳妇儿不甘示弱,“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才是女儿的灾难!”
楼道里顿时吵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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