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指着李玉琴的鼻子,嗓子尖得能戳破屋顶。
“李玉琴!你这个败家子!”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弟弟们日子过得那么难,你倒好,有钱给自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你把我们李家的钱,就这么糟蹋了!你对得起谁啊你!”
李玉琴还没开口,她身后的李大壮已经“哐当”一声,反手将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屋内的光线顿时一暗。
李大壮沉着一张老脸,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痛心疾首地训斥道。
“玉琴!”
“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的?”
“不知道省着点给你弟弟们吗!”
李大壮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儿媳妇郭秀娟,眼睛早就直了。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网兜上,简直像是饿狼见了肉。
还没等屋里人反应过来,她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抢乔明远手里的网兜。
“哎哟,这布料颜色真亮堂,给我正合适!”
她一把将那匹天蓝色的确良扯了出来,直接就往自己身上比划,满脸的贪婪。
紧接着,她又把手伸向了暖水瓶和雪花膏。
“这个暖水瓶,正好拿回去给娃他爹用,他那个旧的早就该扔了。”
“还有这雪花膏,城里货金贵着呢,正好给小明,他过两天要去相亲,得拾掇得体面点!”
她三下五除二,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就把网兜里的东西分了个干干净净。
那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这些东西天生就该是她家的。
李国军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目光扫过乔锦锦,最后落在了林云深的脸上。
他眉毛一挑,故作惊讶地“哟”了一声。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吗?”
“锦锦回来了,怎么也不知道去舅舅家拜会拜会?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这一家人,像一群闯进家门的土匪,抢东西的抢东西,摆长辈谱的摆谱。
乔明远和乔锦锦都气得脸都白了,一时间竟被这群人的无耻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林云深扶着岳母,眼神已经冷得像冰。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李玉琴突然笑了。
那笑声,又冷又脆,像冰凌子碎了一地。
她一把推开林云深扶着她的手,自己站得笔直,像一杆重新挺立的标枪。
“郭秀娟。”
她先是点了一个人的名,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过去。
“我买的东西,你倒是分得挺顺手啊?”
“张嘴就这个给你,那个给他,你怎么不干脆上大街上去抢呢?”
“你脸皮这么厚,怎么不去城墙上糊城墙?跑我家里来丢人现眼!”
郭秀娟被骂得一愣,脸上红了又白。
李玉琴却根本不给她还嘴的机会,视线一转,又钉在了李国军的身上。
“还有你,李国军!”
“要我女儿拜会你?你也配?”
“当舅舅的,要有当舅舅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除了算计你姐我这点家底,你还会干什么?”
“自己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少在我女儿面前摆你那臭架子!”
她骂得又快又急,字字都像巴掌,狠狠扇在李国军的脸上。
紧接着,她又转向那个还在对屋里陈设评头论足的李国勇。
“还有你这个废物!”
“我们家这房子,是碍着你眼了还是怎么了?你评头论足,怎么,你看一眼这房子就姓李了?”
“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下凡啊!”
一连串的炮轰,直接把李家几个人都给骂懵了。
他们印象里的李玉琴,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过!
刘翠花最先反应过来,见自己两个宝贝儿子都被李玉琴指着鼻子骂,那股护犊子的邪火“噌”地就窜到了头顶。
“反了天了你!”
她尖叫一声,扬起那只干枯得像鸡爪子一样的手,卯足了劲儿就朝李玉琴的脸上抽去!
“啪!”
预想中的耳光声没有响起。
响起的是一声清脆的骨节碰撞声。
林云深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李玉琴身前,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攥住了刘翠花的手腕。
刘翠花疼得龇牙咧嘴,脸都扭曲了。
“你……你放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乔明远也一步跨上前,直接将李玉琴整个护在了自己宽阔的脊背后面。
他像一堵山,隔绝了所有的风雨。
见岳母已经安全,林云深这才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重新站回乔锦锦身边。
他看着满脸怒容的刘翠花,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屋里每个角落。
“外婆,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这人啊,上了年纪,最忌讳的就是动气。”
“一个不小心,气血攻心,就容易中风偏瘫。”
“到时候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那才叫遭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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