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村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村干部脸全都黑了,那脸色,比死了爸妈还难看。
他们当然知道李玉琴是在吓唬他们!
可这事儿经不起嚷嚷啊!
她现在只要冲出这个门,跑到村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一嚎,再跑到大队部去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他们几个村干部,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大队领导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给淹死!
“玉琴!玉琴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李大根终于扛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了门口,满脸都是为难和恳求。
“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他急得搓着手,语气都软了下来。
“可、可这事儿,我们是真的不好办啊!”
村支书一脸的为难,都快愁哭了。
“就算我们几个老家伙豁出这张老脸,去警告你爸妈了。”
“万一过几天,他们不听,又跑去城里闹呢?”
“我们毕竟也只能动动嘴皮子警告一下,总不能因为这点家务事,就把你爸妈那老两口给抓起来吧!”
“再说了,我们……我们也没那个权力抓人啊!”
李玉琴看着李大根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老脸,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收起了那股子决绝的死志。
她像是真的被劝住了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疲惫。
“大根哥,我也不想闹成这样啊。”
“谁不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可我爸妈那是不给我活路啊!”
她这话一软,李大根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总算是稍微松了那么一丝丝。
有得谈!
只要有得谈,就比一上来就全家上吊强!
“是是是,我们都知道你委屈。”
李大根连连点头,像是在哄一个随时会炸毛的小孩。
“可玉琴啊,你说的这个……我们是真的没那个权力啊!”
李玉琴听完,不说话了。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李大根,那眼神不再是刚才的疯狂,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
这眼神,看得李大根心里直发毛。
他感觉自己那点小心思,在这姑娘面前,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被看了个通透。
半晌,李玉琴才幽幽开口。
“抓人?我可没让你们去抓人。”
“我也知道,这是家务事,你们不好插手。”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我不要你们抓,也不要你们管。”
“我只要你们,帮我去找个人。”
李大根一愣。
“找人?找谁?”
李玉琴的目光扫过屋里所有的村干部,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我三爷爷。”
“你三爷爷?”
李大根彻底懵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玉琴啊,你这……你这是绕什么弯子呢?你要找你三爷爷,你自己上门去不就成了?犯得着来我们这儿,又哭又闹地要上吊?”
李玉琴闻言,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现实的无奈。
“大根哥,话不能这么说啊。”
“我是谁?”
“我是李家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我一个人哭哭啼啼地跑去找我三爷爷,跟他说我亲爸亲妈怎么欺负我,怎么抢我男人的东西……”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尖锐的质问。
“你觉得,他老人家会为了我这个已经不算李家人的‘外人’,去管他嫡亲的大侄子和大侄媳妇吗?”
“他会信我一个人的话,还是会信我那会哭会闹的亲爸亲妈?”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屋里几个老家伙,瞬间就回过味儿来了!
他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同一个答案。
高!
这李玉琴实在是太高了!
她压根就没指望他们这几个村干部能管住李大壮和刘翠花!
她从头到尾的目标,就是让他们这帮“村干部”,替她去请“三爷爷”这尊大佛出山!
这帮人再一琢磨,后背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要是他们刚才铁了心不同意……
这疯婆子,绝对会像她说的那样,直接闹到大队部去!
要是大队部也和稀泥……
她绝对会捅到县里,捅到退役军人事务部去!
到时候,她可不会傻乎乎地去说“求求你们帮我处理家庭矛盾”。
她只会去告状!
告他们这帮基层干部,办事不用心,推三阻四!
告他们不为人民做主,无视退役军人的正当请求!
告他们纵容地痞流氓,侵占保家卫国的伤残军人的房产、工作和抚恤金!
上面的人可不管你这是不是家务事!
“退役军人”、“伤残”、“财产被侵占”、“地方不管”……这几个词捅上去,那就是天大的事!
到时候,一层一层地问责下来,他们这几个村干部,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想到这里,几个村干部看李玉琴的眼神,已经从看一个疯婆子,变成了看一个女菩萨。
得罪不起,完全得罪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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