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利琳被这话狠狠一噎,连忙补救:
“我说错、说错了,我意思是,缓几天成不成?”
她险些把心里话说出来。
两口子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但是,为了不撕破脸,二人都在装腔作势。
“不成。”姚胜利一口拒绝,擦完脚,布子往盆里一丢:
“你爹病情那么严重,不上医院还想咋?”
潜台词就是,你爹可别死在我们家。
说出去都丢人,在这个年代哪个有儿子的老父亲,特别是还有两个儿子的老父亲,死在女婿家?
黄利琳自然清楚这一点,可是,侵占姚家的房产,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她是上嫁,在姚胜利这里始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丈夫把她甩了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何况,姚胜利这人对老婆本就无情无义,说离就离,说换就换。
黄利琳靠偷得来的婚姻,心知肚明根基不稳固。
她只想拿到钱!拿到珠宝首饰!拿到老姚家的房子!
黄利琳正走神呢,姚胜利呵斥:“还不去倒水?”
“啊?哦哦……”黄利琳回头一看,姚胜利已经钻被窝里了,呵斥她去倒洗脚水。
黄利琳一句都不敢反驳,弯腰,端起洗脚水,木着一张脸出门。
屋外天寒地冻,北方呼呼吹,仿佛刀子一样刮脸。
黄利琳把洗脚水泼到水池里,再拧水龙头,已经上了冻,一滴水都没了。
转身,她气呼呼来到儿子房间外,喊人:“伟杰,开门,给妈浇一浇那水龙头。”
上了冻的水龙头,需要热水来化开,或者搞一堆火在底下烤。
姚伟杰睡眼惺忪开门,鸡窝头横七竖八:“咋了?”
黄利琳又说了一遍来意,姚伟杰嘟囔:“别化了,你自己把那热水倒盆里,冷一冷就能泡脚。”
“说啥屁话呢?”黄利琳根本不认同儿子的想法,坚持让他用热水去浇水龙头。
“哎呀,妈!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姚伟杰哈欠连连,没好气回怼:
“你从外面铲点雪,用开水化开,不比水龙头里化冷水快?拢共就剩一壶热水了,你把这一壶热水浇给水龙头,万一还没化开呢?热水都没了!”
……
以方便快捷来论,姚伟杰的方式确实最快,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
仅剩一壶热水,浇了水龙头,万一没能化开,那可就热水都没了。
但是!
黄利琳情绪上来了,非得儿子照顾自己的心情:
“我不管!我就要你给化开水龙头,快点,现在,马上!”
姚伟杰砰一声关了门,门缝里还飘出一句:“神经病……”
黄利琳的眼泪唰一下淌出来,嘟囔,哭着骂:
“连你也不心疼妈,你跟你爹一求德行,根本就没有心,呜呜呜……”
她一哭,姚伟杰不得不开门,烦躁薅头发:
“行行行,知道了,给你浇、给你浇还不行吗?”
姚伟杰无奈披上军大衣,拎着炉子上坐着的热水壶出门,给那上了冻的水龙头浇开水。
黄利琳抹了一把泪,得逞的笑意绽放嘴边,嘟囔:“臭小子,这才像话嘛。”
母子俩一前一后出门,站在水龙头的跟前,一个浇水,一个盯着看。
“根据我的判断,这个根本浇不开,妈,现在果断回头是岸,你还有热水泡脚。”
也不晓得是不是黄利琳的错觉,总觉得儿子那句“回头是岸”别有深意。
黄利琳就跟那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般,情绪极其逆反:
“少给老娘嘚吧嘚,快点浇水!”
这一瞬间,黄利琳其实被儿子那句“回头是岸”点拨到了——
自己在姚家与黄家之间夹缝生存,总是无底线贴补娘家,何尝不需要回头是岸?
父母年事已高,父亲马上不行了,母亲也没几年好活的了,只要她把父母送走,家里日子必定顺遂一些。
老姚不会看着岳父母心烦,哥哥弟弟也不会持续怂恿黄利琳弄姚家的东西贴补娘家。
父母走了,黄利琳跟娘家的脐带就会断掉。
哥哥弟弟毕竟是手足,跟父母还不一样。
可是呀可是,黄利琳在姚胜利这里没多少安全感,只能迷信一般依赖娘家人。
她像是弱小无助的可怜虫,依赖娘家给自己壮胆,以至于连亲儿子都忽略了。
黄利琳为了钱,为了房子,甚至都不把姚伟杰的利益考虑其中,她宁愿把姚家东西搬回娘家,也不想留给亲儿子。
自古以来,有一句话始终不假,高嫁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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