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咸福宫内也是一片静谧,哪怕是苏培盛带着几个小太监前来,也仍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敬嫔身边的含珠一听此通报,心里也是猛地沉了沉。
这皇上走后,竟然又命苏公公再次前来,她又哪还不明白,这咸福宫的天,怕是就要塌了。
偷眼往内殿瞥了眼,见自家娘娘依旧是半靠在床榻上,脸色白得像纸。
定是公主走后又同皇上说了什么?或者是皇上又命人私下里查了些什么?
她其实已经察觉出,咸福宫内有两个宫女,一个太监,都已消失在这宫中.....想必是被叫去问话了吧。
可眼下这情形,她也是半点法子没有,只能先引着苏培盛往里走。
同时心里也暗自盼,希望他看在自家娘娘现在这副模样的,能够高抬贵手一番。
哪想苏培盛进入内殿后,瞅着床榻上的冯若昭,确是毫无心理波动,礼仪上面也只是略微欠了欠身,
脸上也没了半点往日的客气。就见他用着十分平静的音调,对着床榻上的冯若昭说道:“敬贵人,请下榻接旨吧。”
而这声“敬贵人”,也把冯若昭刚攒起的那点心神给冲得稀散,只眼神空茫,像魂儿飘走了一般,连身子都忘了动。
苏培盛见她这模样,语气也是没半分缓和,又沉声道:“敬贵人,请下榻接旨。”
直到这时,旁边的含珠才先回过神,忙不迭招呼着殿里的小丫鬟,七手八脚扶着冯若昭从榻上下来,
就这样半扶半搀地让她跪在了这冰凉的青砖地上。
苏培盛垂眸看着地上的人后,便展开了明黄圣旨,声音四平八稳地念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嫔冯氏若昭,奉旨抚养淑和公主,却失养母本分。
其性怯懦,遇事只图自保,任公主心绪郁结而不顾;更藏私念,以避祸为由禁公主行动,断其承欢朕前之路,
于养女之责懈怠敷衍,于皇家血脉轻慢无状,实为不慈、用心偏颇。
朕念其入宫年久,暂免重处,然过非小可,难容轻恕。
今收回其嫔位金册,降其位为贵人,即刻迁出咸福宫主殿,另居偏院;
原禁足三月之罚,改判一年,禁足期内,非有朕旨,不得踏出咸福宫半步。
此诏既下,冯氏当闭宫自省,谨守规制,毋再行逾矩之事。钦此。”
苏培盛的话音刚落,一直就强撑着跪在地上的冯若昭,终于是坚持不住了,就见她身子猛地一晃,
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就这样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殿里也是瞬间就乱作一团,含珠见此也忙扑上去扶人,一时间哭喊声、慌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
却始终压不住那股子透骨的悲凉——方才那道圣旨,咸福宫上上下下可是都听得明明白白。
她们跟着这位娘娘熬了这么多年,如今娘娘不仅从嫔位降成了贵人,圣旨上还字字句句都是苛责,
竟是连半分转圜的余地都没留。只听这圣旨,她们便知道自家娘娘怕是远无翻身之地了。
先前争来的养女、盼来的位份,到最后也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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