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又怎会不信自己的父母?所以看完信后,她只觉浑身发冷,胸腔里更是翻涌着恐惧与怨毒。
她掏心掏肺地敬重太后、感念皇后的善待,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一颗真心,全喂给了这些狼心狗肺的算计之人。
待沈眉庄又将这信反复看了三遍,并且把信中那一张方子牢牢记在心里,才抹干脸上的泪水,将信纸塞进手炉。
看着纸片在炭火中一点点燃成灰烬,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唤来采月和采星,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波澜:
“外面这般乱哄哄的,是出了什么事?”
采月上前一步回话:“娘娘,咱们储秀宫的西配殿,怕是要住进新人了。”
“哦?”沈眉庄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怎么回事?”
采月知道自家小姐素来不看重皇恩,说话便没了顾忌:“皇上上午在花房里带走了一个小宫女,刚下了旨意,
晋封那位小主为柔答应,赐居西配殿呢。”
“还没侍寝就封了答应,竟还赐了封号?”
“是啊,娘娘。”
“去查查,她在花房待了多久?”
“奴婢方才已经打听过了,这位柔答应进花房还不到一个月。”
沈眉庄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轻声自语:“我竟不知,这花房里,何时来了这么一位‘有福气’的宫女……”
“娘娘,咱们安插在花房的人手都被压了消息,奴婢去打听时,竟没人敢多说一句。”
说到这里,采星也是面露难色,“能让底下人这般噤声的,定是位分极高的主子。”
“我知道了,不必再说。”沈眉庄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了然,
“左不过就那几个人。华妃、昭妃犯不着费这心思,齐妃又没这能力,剩下的,也只能是宫里最顶上的那两位了。”
说到这儿,她嗤笑一声,“看来还真把本宫这储秀宫当成备胎安置地了——
有了我这个备用的还不够,如今还要再备一个,当真是算无遗漏,半点风险都不肯担。”
见采月、采星听得一头雾水,她也懒得再多解释其中的算计,只话锋一转,问道:“弘历现在如何了?”
“回娘娘,阿哥正在书房温书呢,方才还让小太监来问您何时过去陪他用点心。”采星连忙回道。
“那还等什么?这就随我过去。”听到弘历惦记着自己,沈眉庄压下心头翻涌的算计与怨愤,语气柔和了几分。
她迈步向外走,脚步却微微一顿,同时在心里忍不住琢磨:要不要把太后和皇后的算计,跟弘历透个底?
可转念一想,还是不急于直接挑明,先探探口风再说。毕竟她也拿不准弘历这孩子到底想不想要中宫养育的名分。
再者,太后的算计对她冲击太大,让她忽然发现,自己竟已开始信不过身边任何人了。
她一边胡乱想着,一边迈步出了正殿。路过西侧配殿时,看着里面忙前忙后的宫人,她脚步未停,也没多说一句,
只带着采月、采星,径直往弘历的后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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