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太盘腿坐在缘侧，听着庭院中的虫鸣，心意外的渐渐安宁了下来，直到一颗白色的石子落在庭院的假山石上，发出很小的一声撞击。
“嘿~”羂索从屋顶探头往下，对竹太招手，他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来一杯吗？”
“你没走？”竹太惊呼出声，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太大了，回头看了一眼窗内，莫洛斯仰头闭着眼睛睡觉，看起来并没有被他吵醒。
竹太翻身上了屋顶，羂索就坐在屋脊上，手里拿着两个杯子。
“我是走了，后来想想，一直都和你哥哥聊天，好像没怎么和你讲过话。”羂索将一个小酒杯递给了竹太。
竹太迟疑了一下，接了。
浑浊的浅色酒水倾倒进酒杯里，竹太低头嗅了嗅，是带着淡淡酒味的甜香。
“梅蜜酒，不会醉。”羂索说完自己喝了一口，将喝干的酒杯对着竹太示意，他舔了舔嘴唇，“藤原家库存的好东西，只拿来招待贵族，我摸了一瓶出来。”
“偷盗贵族的东西，会被砍掉手臂。”竹太看着酒杯里的液体说道。
这个惩罚非常的重了，若只是偷盗平民的东西，最多只是打板子，多次犯错，就会在身上刺青，作为犯人的证明。
但对于贵族进行的偷盗行为，哪怕只有一次，无论偷的是什么，刑罚最低都是砍掉手臂。
“不被知道不就行了？贵族们连自己仓库里有多少好东西都记不清，只是少了一瓶酒，不会被发现。”羂索笑着看向竹太，“你会为我保密吗？”
竹太没说话，他只是低头喝了那杯酒。
羂索笑的很开心。
“贵族就是一群蠢猪。”羂索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脑子里空空如也，除了吃喝与高高在上的指手画脚以外，他们没有别的用途了。这样的废物，就算死掉多少，也不用为他们难过。”
“我没有为贵族的死亡难过。”竹太侧头看向羂索，对于他的误会感到一些不满，“那些家伙们就算都被杀了，也和我无关。”
“难道是为咒术师？你不相信我的咒力平衡论？”羂索摊手无奈道，“这个我没办法立刻向你证明，只有当大批咒术师真的消失后，过上几年，你就会看到成效了。”
竹太低下头，眉头微微蹙起，他确实对咒力平衡论有些许怀疑，可就算有怀疑又怎么样，说实话，他也不是那么关心所有咒术师的死活。
“我快要成年了。”竹太轻声说道，“还有一年零九个月。”
“这不是好事吗？”羂索又给竹太倒了一杯酒，“成年后，你的咒力增长会变得缓慢，但好处是流动变得和缓后，细微控制会比以前更强。简单的说，你战斗时使用咒术会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而且成年了，就可以成家了。”
“我比你大四岁，早就成年了。不过我没打算成家，因为我的咒术比较特殊，目前来说，留下后代是没有意义的事。”
“成年后，莫洛斯就会走了。”竹太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会去我去不到的地方。”
“哦~舍不得哥哥？”酒杯轻轻触碰唇边，羂索抿了一口酒，“你去不到的地方？是哪里？很遥远吗？”
竹太自然不会告诉羂索关于莫洛斯的来历，所以他只是闷闷的低头喝了一杯，又一杯。
好在梅蜜酒的度数很低，就是一整瓶下去，也喝不了多少酒精，否则就这个喝法，明天起来恐怕会头疼。
看出竹太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羂索就没有追问，而是想到了自己那更加伟大和漫长的计划。
“我在研究不死和复生的咒术。”
突然的开口吸引了竹太的注意力：“不死和复生？”
“我的咒术，可以让我长久的活着，不只是增加几十上百的寿命，而是更长久，只要人类还存活，我就一定能活下去的咒术。是不是很厉害？”
竹太：“这种力量，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应该是你的秘密吧。”
“我是真心将你当做我的朋友，对待朋友没有秘密。”羂索对竹太伸出手，“怎么样，要和我签订契约吗？现在的我还不能做到，但我向你保证，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将死去的你复生。无论你是如何亡去，是和诅咒师的对战中死去，或者疾病意外，甚至自然衰老死亡。在你死去的未来，我一定可以将你复活，让你重新在这个世界行走。”
“听起来很诱人，但我不感兴趣。”竹太别开了头。
“哇……这还真是。”羂索叹气，“这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而且，拒绝我的总是从者。这次我是要先说服莫洛斯，然后才能说服你吗？”
“从者？”
“跟随他人的人就是从者，你还有里梅都是。”羂索晃了晃空掉的酒瓶子，“我想，莫洛斯的寿命应该很长吧。三年前最后一次在平安京见到他时，他虽然不是现在的容貌，不过身高没变，脸蛋的稚气也仍旧在。当年你还小，是他的弟弟。现在看，要是有不认识的人站在你们面前，或许会将你当做他的哥哥。”
竹太的身体一僵，确实如此，他比羂索更早发现了这件事，但他没有询问过莫洛斯，长生这件事，一人知道是秘密，多人知道是灾祸。
谁不惦记长生呢，为了可以多活几年，有权有势的人可以不择手段。
“你看错了，莫洛斯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他只是喜欢现在这副模样。”竹太辩解道，“和长生无关。”
“不用紧张，我不会告诉别人。而且可以变相长生的人不只他一个，平安京的结界师天元也可以，她自身咒术有些特别，不仅可以活着，还在不断的‘进化’。”说到这里羂索不禁噗嗤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就是不知道最后能进化成什么玩意儿，她的‘长生’存在弊端，需要与特殊的存在融合来维持自身的稳固。那种特殊的东西叫做星浆体，融合之后，会获得一部分星浆体的形态和记忆，同时也会失去一部分自我。她的未来，会是不断刷新自己的过程。别说千百年了，只要刷新超过十次，之后的天元就不再是我现在认识的那个天元。”
改变的不仅是容貌和性格，还有一部分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渐更新，直到未来的天元变得面目全非。
在羂索看来，这就等于杀死了天元，未来的天元只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星浆体融合在一起的某个拥有天元术式，和一部分记忆的陌生人了。
“生命短暂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追上一个可以长生的人。但如果能不断复活，不就变相等于获得了长生吗？”羂索再次对竹太伸出了手，“考虑一下？这对你没坏处，我制定的契约对复生的你没有任何约束，和其他与我签订契约的咒术师一样，我想要获得的只是‘复生死者’的实验而已，我享受这个过程。”
竹太思索再三，对羂索伸出了手：“好，我答应。”
两人签订的契约简单明朗，没有任何陷阱，纯粹拿好处的事，的确很难让人拒绝。
咒术师之间的契约具有极强的约束力，羂索不会违背。
“对了，里梅是谁？”竹太问道。
“一位普通的诅咒师，你会见到他的。”羂索回答道。
竹太挑眉，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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