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逐鹿天下者众多,不止殿下一人
有道是:朋友多,好攀坡。
如若完颜习是真心来同她交朋友的,应无双自然是何乐而不为。可完颜习并不是来和她交友的,她们之间暂时是君臣的关系。
当初应无双在京城为救浣衣女提前催动了父亲体内的螙药断兽心,时间仓促仅靠她自己无法把事情处理干净。恰好魏珂在旁,她只得向魏珂求助,然后上了北延国的贼船。
这些天来她只收到过一次魏珂的来信,信中便提到北延国太子完颜习要见她的事情。
因为慕容老爷已死,平北将军府大厦已倾,她从一个尊贵的将军府长子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在她看来这样的身份怕是帮不了北延国太子什么忙,故而她一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两国之争,她又能插什么手呢?
“我姓应,名无双。”应无双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与阁下一见如故,请问阁下可否移至屋内,与我畅谈天地?”
完颜习想确认燕淼燕焱和阎婆的情况,大可派手下侍卫跑一趟,何须亲自来此?
只怕问候阎婆是假,与冯争说两句话是顺道,想和她见面才是真。
完颜习果断应道:“求之不得。”
房门合上,完颜习和应无双在屋内详聊,山川湖海负责地在门外看守。
“她俩还一见如故了?”冯争凑到门边也想进去和她们一起畅谈天地,被大湖无情地拦在门外。
大湖说道:“冯少侠与我们少主虽是结拜姐妹,但也不用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等少主与应少侠说完话,少主自会出来与冯少侠叙旧。”
大湖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冯争冷笑一声,冲着房门大声道:“有了新朋就忘了旧友,可真是薄情。”
这句话既是在说完颜习,也是在说应无双。一个是她结拜姐妹,一个说好要与她共赴沙场,现下两个人见面倒把她丢在了外面。
面善?一见如故?都是忽悠人的假话!
完颜习和应无双都是精明至极的弄权者,她们才不会有所谓的意气相投,相见恨晚。交友只是她们的借口。
完颜习也许是想招揽应无双,就像当初对她那样,不知应无双会作何抉择呢?
冯争撒完气转身回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茶水滚烫,她端起来又立马放下。
见鬼,这么烫的茶,应无双刚才是怎么喝下去的?
应无双将完颜习引到桌边,刚才她随手涂画的纸张还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她伸手去收,完颜习却直接拿起一张纸。
纸上画着人体经脉xue位,有几处xue位被应无双用毛笔着重圈了出来。
完颜习问她:“应少侠还懂医术?”
“略懂。”应无双将自己的画从完颜习手中抽出来,开门见山道:“殿下见我所为何事?”
应无双戳破窗户纸,完颜习便也不继续藏着掖着:“三月初你向慕容老狗献计坏我好事,魏珂得我命令本该杀你,好在你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选择效忠于我。但依我看,你当时迫于局势不得不寻求魏珂帮助,怕不是真心为我效力。如今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为我,为北延国效力?”
应无双折纸的动作一顿,不紧不慢地反问:“我当真有的选?”
她如今身在江湖,确实可以摆脱完颜习不受其摆布,但在京城中的银竹和吴婆婆逃不出魏珂的手掌心。
完颜习挑了挑眉,她听得出应无双的所问即所答。只是应无双有所顾忌所以不敢直接回答,而是迂回地问她有没有选择。
“当然,我完颜习说一不二。”
应无双静静凝望着完颜习的双眼,似乎在判断她说的话是否可信。完颜习手中握着银竹和吴婆婆的性命,但她手中什么筹码都没有。
她无法和完颜习谈判,只能赌。
过了许久,应无双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完颜习知道应无双的为难,越是聪明的人考虑得就越多。尤其是现在的应无双,徒有聪明却无任何势力和靠山,所以应无双不能像冯争那样毫不犹豫地拒绝她。
完颜习恶劣地将应无双逼到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她看着应无双这张和应师傅不太相似的脸,心想这对母子没有相似的面容,却在某些地方是一脉相传的固执。
为什么让她们为北延国效力如此困难呢?
应无双打破僵局,坚定道:“不愿。”
左右她现在空无一物,完颜习能威胁她的不过是性命:银竹、吴婆婆以及她的性命。
正所谓鞭长莫及,她现在拒绝完颜习,完颜习不会在鹤掌柜的客栈里杀她,待出了客栈,应无双自有办法护住自己,让完颜习不敢对她动手。
至于银竹和吴婆婆,完颜习要是想杀她们,也要先将口信传回京城才能让魏珂动手。
然而传信需要时间,完颜习可以传信,她自然也可以。到时候谁的信能先入京城还不一定呢。
应无双心中已有对策,她无需做那时刻提心吊胆的赌徒,她要从完颜习给她设立的赌局中跳出来。
“为什么?你杀了自己的父亲,这在夏池国是死罪。纸包不住火,若有一日东窗事发,你便会人头落地。留在夏池国你不能建功立业便罢,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搬家。但你若是为我效力,助我打下夏池国,届时你可在北延国官拜侯爵,享一世荣华富贵。”
完颜习劝说应无双并不是真的想要应无双为她效力,她只是想知道应无双为什么不愿意。难不成她也和当初的应师傅一样,是个赤心奉国的愚忠者不成?
应无双把自己画好的经脉xue位图折起来放在一旁,然后坐在完颜习对面对她对视:“萧氏王朝人人得而诛之,想逐鹿天下的不止殿下一人。”
“哦?应少侠一无所有,竟也有如此豪情壮志。”完颜习完全没料到应无双能说出这番话,她心中惊讶不已,面上却不显。
“史书里白手起家者不知几何,比起那些人,应某并不算白手,兜里还有些黄白之物。”
应无双并未对完颜习说实话,逐鹿天下者确实众多,却没有她应无双。
她答应了冯争,要与冯争共赴沙场、以征天下,所以她不愿效忠于完颜习。
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不甘心为人棋子,棋子随时会被抛弃。她要做执棋者,平等的与其她执棋者坐在棋局两侧对弈。
完颜习回道:“倒是我小瞧了应少侠。”
她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凉风拂面,却无法吹灭完颜习内心燃起的熊熊烈火。
应无双要造反,这可比通敌叛国更加出格。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应师傅的女儿远比应师傅更有野心。
“听闻应少侠在寻母,我这有一条消息,应少侠可想听听?”完颜习放下折扇,询问道。
应无双神色一变:“洗耳恭听。”
……
“她们什么时候出来?”冯争无聊地把玩着空茶杯。
距离应无双和完颜习进屋详聊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明前辈与鹤掌柜都已从阎婆房中出来了,她们却还没聊完。
大川回答她:“应该快了。”
山川湖海四人只留了大山守在门口,其余三人早就在大堂里坐着休息了,她们三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听到冯争的疑问,大川颇为好心地为她解答。
狂鹤和明笑天还在商议接下来该如何照看阎婆。阎婆现已睡下,但体内真气还在乱窜,燕淼燕焱保证自己会寸步不离地守在阎婆身边。如果阎婆有什么不对,她们会第一时间告知两人。
嘎吱——
房门从内打开,完颜习和应无双先后从房中出来,两人面上带笑,看起来相谈甚欢。
山川湖海迅速跑到完颜习身边,完颜习站在原地向明笑天和狂鹤抱了抱拳,明笑天和狂鹤点头回应对方。
完颜习又向冯争招手:“争妹,南下的船只不等人,我们改日再叙旧,先告辞了。”
冯争起身走到完颜习身边将她送到客栈门口,完颜习回头说道:“就送到这吧。对了,争妹放心,你我是拜过娲皇的结拜姐妹,我自当视你为手足同胞,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
“那只是句玩笑话,白姐不必放在心上。”冯争没想到完颜习把那句话听进去了,她连忙解释道。
“如此便好。今日时间仓促不能与争妹促膝长谈,我此番南下将久居边南福州府。改日争妹来了福州府,定要到我府中与我一聚,到时我在庭院备上美酒佳肴,再与你把盏言欢!”
完颜习欣赏小枪仙冯争的作风,即便冯争不愿收下她的第三份礼,她也想和冯争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冯争应了声好,又往前送了一段距离,看着五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她转身回到客栈里。
应无双靠在门边,笑道:“原来是玩笑话,我还以为你在骂我薄情。”
“你啊……要是你对我老实交代,那我骂的就不是你。”冯争上前揽住应无双的肩膀,开始打探应无双和完颜习说了些什么。
应无双推了下肩上沉重的身体:“那你还是骂我吧。”
两人在客栈门前打闹,冯争围着应无双打转,威胁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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