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摇头。
千重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一点了。
“忧太之前是几点睡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乙骨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一直没开口。
“是不是很晚?”
不是晚,是基本上没怎么睡。这些天,他一直待在树上,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九十九说的那些话,想着跟她之间的点点滴滴,想着她现在的状况。
哪一样,都让他无法入眠。
即便偶尔睡着了一小会儿,也很快就会惊醒,被噩梦惊醒。这些天以来,他就没做过一个美梦,噩梦却从来没有断过。梦里,他反复梦见埋葬着她的坟墓,次次都梦见。
他根本不想梦见这样的场景,宁愿不睡觉,也不想再梦见这些了。
所以,他睡得越来越少,黑眼圈也越来越浓。
见他不回答,千重没再问。
她坐起身,下了床,去拿了安神香来。她又拿出了茶,还是她自己做的能助眠的茶。
她又拿出了安眠的药物,那是之前乙骨给她的。她并不记得是谁给的了,只是见那药一直放在自己房间里,药瓶上面还写着用法。
她把三样东西都放在桌上。
她又去找了干净的衣服和其他没拆封的日用品。她家里没有男性的衣服,她就拿了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有许多都是宽宽大大的,款式也很中性,给他穿完全没有问题。
把那些东西都拿来后,千重说:“忧太,你去洗个澡,吃点药,再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说着,她把那些东西都递给他。
见她拿了自己的衣服来给他穿,乙骨一呆。之前他看到伏黑惠穿她的衣服时,很介意,很想当场就让他把衣服脱下来。他克制住了,努力克制住了。
没想到,现在她把自己的衣服拿给了他穿。
呆了一会儿,他接过东西,迷迷糊糊地去洗澡了。
他洗澡的浴室是千重房间里的浴室,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东西,有不少也是他帮她挑的。一边洗,一边用着那些东西,巨大的幸福感不断向他涌来。
把沐浴露挤出来后,他闻到了香气,熟悉的香气,她身上的香气。每吸一口气,都能闻到。他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吸进去,只想一直吸,不想呼出去。
他用那沐浴露洗了一遍又一遍,想让她身上的香气停留在自己身上久一点。
千重在外面等着,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出来。
她走到浴室外面,敲了敲门,轻声问:“忧太,你快洗好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乙骨一惊。发现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很久,他的脸不由红了,有点结巴地说:“马、马上就出来。”
“没关系,你慢慢洗。”
乙骨不敢再磨蹭下去,赶紧洗好了就出去了。
等他出来了,千重就把新的毛巾给他,让他擦擦头发。要是给我旧的就好了,这样的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发觉自己在想什么后,他脸又红了,立刻用毛巾遮住自己的脸,不敢让她看到。
等他擦了头发,千重又拿了吹风机给他。那吹风机是她正在用的,是从高专里带回来的,也是乙骨挑的,他看她用过很多次。他接过这个吹风机,开始吹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并不长,用不了多久就能吹干。
等他吹干了头发后,千重就去洗澡了。乙骨坐在那里,一直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那水声并不比外面的雨声大,但他只听到了那水声,没听到雨声。
她正在里面,不久之前,自己也在里面。他们用了同一间浴室,同样的沐浴露,洗发露也是一样的,她和他的味道就一样了。
想到这里,幸福感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比外面的大雨还要汹涌,瞬间淹没了他,让他脑袋变得晕起来。
千重出来的时候,他还呆呆地坐在那里。千重坐到他身边,用吹风机吹着头发。她的头发很长,要吹干就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暖暖的风从吹风机吹出来,吹过她的头发,又吹到了他身上。üǐe
乙骨又忍不住深深吸气,把那暖风吸进去。那是她的味道,他要全部吸进去,都储存起来,存在自己的身体里,记忆里,一点都不漏掉。
可惜,他是人类,不可能一直只吸气不呼气。
憋了半天,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留住她的味道,只能沮丧地把已经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味道又呼了出去。
见他在憋气,千重关掉吹风机,看向他,问:“忧太,你怎么在憋气呢?”
听她问起这个,乙骨的脸红了,红得不得了。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千重有点搞不清状况,不知道他为什么脸红了。
是憋气憋的吗?为什么要憋气呢?
她不由想。
想了一会儿,没想到答案。她又看向乙骨,他还低着头,脸越来越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是不是换不过气来,憋着了?
想到这里,千重轻声问:“忧太,你很难受吗?是不是呼吸不顺畅了?”
乙骨摇头,还是不敢擡头。
“那你是觉得哪里难受吗?”
“没、没有,我没难受,千重,你别担心,我没事。”
见他这么说,千重就不问了。她又打开吹风机,继续吹头发。暖风又吹到了他那里,他忍不住又吸气,又想留住她的味道。
这一次,千重发现了。她一直在留意乙骨的动静,吹头发的时候也在看他,她就看到了他吸气的动作,发现他是在吸从她这边吹过去的暖风。
发现了之后,她呆住了,拿着吹风机的手也垂了下去。
他为什么要吸那暖风?
一时间,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感觉到了她的手垂了下去,乙骨一惊,马上擡头,脸上全是焦急,他以为她又昏过去了。一擡头,就看见了她在看自己,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见她在看自己,乙骨本已经红透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两人都呆在那里,没有动作,只有吹风机还在那不停地吹出风来。
过了好久,千重才问:“忧太,你为什么要吸那风呢?”
乙骨僵住了,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
“我、我,我,我……”
我了半天,他还是没我出一句话来。
千重眨了眨眼,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难回答的。她也没再问,见他那么难以开口,她就不问了,继续吹头发。
这次,乙骨不敢再深吸气了,但又舍不得错过她的味道,只能悄悄小幅度地吸气再呼气,想多吸一点她的味道。
没多久,千重的头发已经干了,她就关掉了吹风机。
乙骨很失落,他还没有闻够,就已经没了。
她把吹风机放好,一转头,就看见了满脸失落的乙骨。
她又把吹风机拿下来,问:“忧太,你是喜欢吹风机里吹出来的风吗?”
说着,她把吹风机递过去。
乙骨接过吹风机,还是一脸失落。
见他情绪依旧低落,千重想了想,问:“忧太,你为什么不开心呢?可以告诉我吗?”o
乙骨拿着吹风机,脸红了又红,说不出话来。
很久之后,他才犹犹豫豫地说:“我、我想多存一点,一点你,你的味道,但我,我存不住。”
听到这回答,千重呆了好久。反应过来后,她脸也红了,虽然还没有乙骨的红,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又过了很久,她才低声说:“哪有这样回答人家问题的,听起来很像痴汉说的话呢。”
她的脸依旧很红。
乙骨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千重,我、我不这样说了。”
“那你还这样想吗?”
乙骨不说话了。
他是这样想的,当然是这样想的,他怎么可能不这样想?
他就是痴汉,很久以前就是了。
她用什么东西,他就用同样的东西。她喜欢什么东西,他就喜欢同样的东西。她看什么,他就看什么。她高兴,他就高兴。
他痴迷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没有一天停止过,一直在痴迷,还会继续痴迷下去。
他就是痴汉,只痴迷她的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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