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幅模样,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便是,此刻若她再给他一剑,他也会给她递剑,问她,要不要再来一剑。
大掌门听得宋玉此话,面色一黑,怒喝出声:“废物!没想到你竟与云府勾结,为虎作伥,当诛!”
他身形微前,立刻转向月霞姬:“大将军,事已至此,还请你我同心协力,速将这二人擒下,以正国法!”
宋玉冷笑一声:“这么急作甚?若要擒人,也得等玉的妻主入了皇陵之后,再捉不迟。”
“将军方才不是说,要看证据么?”
月霞姬眯了眯眼,沉声回道:“走罢。”
宋玉唇角勾起,转身走到梧清身旁,牵起她的手,轻声道:“妻主放心。玉早已安排妥当,将他们引入皇陵之中。即便你不是,届时只要你一声令下,你我二人里应外合,立你为皇,不过是顺水推舟。”
说至此处,他似想起什么,凑近些,靠近她耳边,小声道:“你不许那时再捅玉一剑。要捅,也等你平安后再捅。”
“......”
梧清看着宋玉一副悄悄密谋的模样,淡淡瞥过眼,轻声道:“嗯。”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皇陵,眼前情景,叫人一愣。
原本威严的皇陵,竟张灯结彩,红绸高挂,贺喜字贴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办喜事,亦或是新科状元归乡。
月霞姬见状,厉声喝道:“放肆!”
宋玉蹙眉:“你才放肆。”
他挺胸擡头,字字铿锵:“涅槃重生,自当盛大张扬。如此盛景,才配得上我妻主!”
语罢,他看向月霞姬时,眼眸一动,视线落在她身后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身上。
不知为何,宋玉看着他时,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想杀了。
他多看了几眼,月霞姬便挡在谢衔身前。
见不能窥见此人面目后,宋玉才收回眸光,正事要紧!
而此时,梧清已将手中令牌一一插入石门之上,门扉缓缓而开,尘埃四起。
随后,玉楼阁暗处之人动作整齐,将预先准备的烟火一齐点燃,火光腾空而起。
“恭迎梧皇,梧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霞姬额角青筋直跳,面色微变,正要出声呵斥,已被人抢先一步。
“宋玉。”
只需要两个字,宋玉立刻乖乖地点头。
他转身挥手,示意烟火声收起,众人声势渐止。
宋玉贴近她:“玉错了......”
他擡眸,面色一红:“为表歉意,今夜,玉让妻主......”
他轻声在她耳旁说了几个字。
就在这时,石门开启,殿中陈列的并非陪葬珍宝,而是历代储君的册命诏书、皇室血脉的验证,还有尘封的世家秘录,一卷卷摊陈在案,寒气逼人。
梧清翻掌一划,鲜血滴落,与之融合。
这便意味着,昔日高踞帝位的凤宴,是假。
而那大掌门,亦是国贼奸臣!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当今皇上,应是女儿身!”
下一瞬,朝臣群情激愤,百姓伏地惊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群中央,宋玉一袭红衣,看着梧清时,眸中爱意满满。雪花春风。
他缓缓跪下,与众人t一同叩首。
是敬,是爱。
梧清沉默许久,双拳紧握,片刻后,缓缓松开。
她擡眸看向殿中悬挂的一轴画像。
她走近几步。
“抱歉,母君。儿臣来迟了。”
就在这时,有人脚步蹑声要退,气息慌乱。
宋玉眉眼微挑,低声提醒:“妻主,那贱人想逃。”
梧清回眸,那大掌门方才还跪地高呼,如今却面色惊惧,脚步凌乱,没有方才的镇定从容。
下一瞬,梧清毫不犹豫地抽出宋玉腰间佩剑。
她身形一闪,仅仅一招,便干净利落地刺穿了大掌门的胸膛。
鲜血溅落,一击毙命。
大掌门张口想说什么时,已无声倒地,双目圆睁,不甘而亡。
片刻静寂,宋玉面色红润,率先鼓掌:“好剑法。”
一想到方才妻主众目睽睽下,摸他的腰,他就羞。
羞死了......
随后,众人也纷纷鼓掌,为那一剑决绝,为这世间再无黑白颠倒。
梧清神色未变,只是看着那倒下的身影。
宋玉眸中,却只见她眼尾那一点风雪散尽。
她终于亲手,了却血海深仇。
山河乾坤、权位美人,本就都该是她的......
数日后,云溪月遵梧清之命,前往宋玉府中取物。
初入府邸,她误打误撞,竟发现有一暗门微启。好奇心起,她点了灯,顺着石阶一路下探。
越往下走,气温越低。
直至一重冰窖映入眼帘,寒气凛凛。
看到那些冰窖是什么时,云溪月全身微微一颤。
前方隐隐传来低哑声音,似有人哭嚎。
她不敢出声,屏息凝神,悄悄靠近。
许是对方太过投入,并未注意到她。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宋玉的。
“你还记得我们的合作么?现在,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啊......玉可真是信守承诺之人......”
“谁叫玉天生就......这么善良呢?”
“我答应过你,要与你合作,你可还记得,在皇陵之中,你答应我什么吗?”
“你......求......放......”大掌门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生不如死。
云溪月身形一滞,眼中露出疑色。
巳溟莫?不对,大掌门不是早在皇陵之中,被一剑穿心?为何此刻......还能活着?
她尚未来得及细思,那、昏暗的冰窖中,便传来宋玉的声音,带着扭曲的执念。
“她能不计前嫌,一剑给你个痛快......只是因为她为此付出得太多,痛得太久,久到不得不忘记仇恨。”
“可我不能——”
“我不能容许你就这么死去!”
“你凭什么夺走她本该拥有的一切?凭什么伤她至此?!”
“贱人——你休想就此解脱!”
“变成尸侍的滋味如何?”
“很快,你便连求死都不能了。”
“你会永远记住,妻主是怎么踢你的——”
说话间,银针缓缓穿透皮肉,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冰窖中响起。
云溪月朝宋玉的方向看过去,当看到他拿着什么、再做何事时,云溪月瞳孔微微一缩。
宋玉手中握着蹴鞠,还有......一个血迹斑斑的物件。
更可怖的是,他身旁左侧,竟是一堆被纸接的碎片,残纸交错,堆叠在冰石上,其上一角写着三个字。
贺知清。
云溪月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嘴。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右侧,那里空空荡荡,却已摆好位置,似是在提前为谁而准备着。
是......
云青胤。
云溪月看到后,心脏狠狠一跳,呼吸乱了几分。
“谁?”
宋玉眸色阴沉,朝角落看去的一瞬,云溪月立刻转身离去。
宋玉微微勾唇,迅速熟练地擦干净血液后,快速地朝那个身影追去。
追至屋内,梧清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
他眼睫一颤,手中动作一顿,立刻将匕首藏于袖中,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
他唇角扬起,笑得温驯无害:“妻主今日怎么会来此地?”
梧清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气息略微凌乱的云溪月,语气淡淡:“我来寻云姨,有几件旧事想问。出了何事?”
说到这里时,宋玉微微一愣,指尖紧张到微微颤抖着。
他有些不安地看向云溪月,生怕她把方才的事告诉梧清。
云溪月摇了摇头:“无事。方才......搬物有些费力罢了。”
知道云姨的选择后,梧清目光一转,也不再追问:“既如此,云姨便先回去歇息罢,有劳。”
云溪月点头,行礼离开。
门扉合上,屋内只剩下梧清和宋玉二人时。
宋玉便轻轻地靠近她,故作乖顺地牵起她的手,微微蹭了蹭,语气黏腻:“妻主,这是我们的小屋,玉亲手布置的。你饿了吗?我煲了汤,热着呢......陪我吃些,好不好?”
他总是在心虚的时候,用这副黏人模样转移她的注意力。
每当此时,梧清便明白,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云姨将我抚养长大,和我母君一样。”
她没有再继续往后说下去,宋玉会明白。
宋玉抿抿唇,面色有些苍白,黏住她不放。
“玉是无辜的......”
他说着说着,作势便要落泪。
梧清已猜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开始宽衣解带,眸光迷离,似是想要以美色勾她。
梧清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将他衣裳拢好,淡声道:“我没说你什么,你心里明白便好。”
宋玉凤眸中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他靠在她怀中,好似听话粘人的少年郎君,很温顺地回道:“玉明白......”
他轻轻吻了吻她,好似在撒娇:“妻主,陪玉踢一会儿蹴鞠,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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