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孩子,”降谷正晃的声音隐忍深沉,表情泫然欲泣,“也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我所为之奋斗的事业,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父亲到底在人鱼岛、在这世界上更多的地方做着些什么。”
降谷零:你怎么还升华上了!到底有什么好升华的啊!你在感动些什么啊?!
他憋得脸都黑了——更像父亲了——半晌才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话,“你最好是。好自为之。”
降谷先生当然是顺畅地又说出一万句保证。挂断电话前,降谷零犹犹豫豫地又问出一句话来。
“嗯……”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干脆绕过称谓,“你是在人鱼岛,对吧,也叫美国岛的那座岛屿?”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降谷零有些疑惑,“但是你那边怎么有人在用口琴吹奏俄罗斯民谣啊?”
[赶上美俄蜜月期了。]系统插嘴。
“——俄罗斯民谣?”
萩原有些震惊地看向琴酒。那家伙仍旧是一脸不耐地吹着口琴,他毫无停下来向少女开展教学的意思,更没有对乐曲进行任何解释说明:似乎只是想在此时此刻让对口琴感兴趣的人听到这首曲子,于是就吹了起来。
“甜蜜的复仇是人鱼的诅咒,尾巴是她被撕破的衣服,”降谷零用熟练的俄语低声跟唱出最后两句,“船长的死去不被人可惜,她还记得死亡的痛苦……就是《人鱼的诅咒》没有错,确实是俄罗斯民歌。”
毕业三四个月后,萩原再次被警校第一的宽阔知识面震撼到了。但考虑到此刻作为“降谷先生”的身份,他把那句“你、你还会俄语?!”硬生生咽了进去,差点咽出一声俄语标志弹舌音。
“你……”降谷先生停顿片刻,用恰到好处的怀念语气说,“你的俄语真不错。”
降谷零做出了此时此刻最符合人设的应答:他干脆地挂断了电话,没有说出任何回答。
——废话。他想:真是废话啊,父亲。你忘了我的母亲是哪里人吗?
而系统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它只是轻声惊呼,[《人鱼的诅咒》……琴酒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人鱼岛长寿婆的真相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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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吹完那首曲子就走了。具体来说,他将口琴放回红绸袋就像将枪放回枪套,把装好的口琴丢进衣兜就像丢进背后的海洋,毫不回顾。
好像他真的就只是……突然兴之所至,想要在一个无忧无虑地迎着海风吹口琴的女孩子面前演奏一首他喜欢的曲子。好像他就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刚开始学习口琴的人都应该听一听这首曲子。
人鱼岛未来的巫女应该在她的家乡听听俄罗斯的乐曲,这实在是没有任何错误的,因为俄罗斯也会是什么人的家乡。
[太君,]系统的电子音颤抖着,[听一点家乡的小曲儿吧!]
而萩原皱紧眉头。他想起那张照片,来自小阵平的女狙击手照片:它很有年代感,上面英姿飒爽的狙击手面目模糊,但仍能看得出那种成熟又青春的气质:像无微不至的母亲又像无所不知的师长,可是卷翘而肆意飞扬的发梢却让她又只像是无忧无虑的少女。
她是谁的母亲、谁的师长?谁见证了她的少女时代,谁视作师长的人成了母亲?
太多谜团了。而现在,至少——
降谷先生将手机放回衣袋。他又向着窗口望了一眼,确认雪莉有看到他拨号、通话的全过程之后,他全速朝着方才那名少女离开的方向追去。他还没忘记人鱼的诅咒,没忘记她是这里的重要人物,没忘记少女身上的巫女服饰。
——这次换成雪莉在高处。她正俯视着降谷先生,萩原想起初见时她手中的那本哲学书。全景敞视监狱。
果然,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监狱之中。人鱼岛……又是谁的监狱呢?
[宿主想得没错,真是牢不可破,]电子音在这种时候也不忘添乱,[岛袋家巫女的位置马上就要坐牢了。]
“岛袋家?”萩原记下这个姓氏,“研二酱来这里之前收集过资料,知道现在这里的当家巫女确实姓岛袋,那位女士叫作岛袋美琴。不过刚才的孩子——”
[什么孩子?您也只比人家大两岁,]系统嘲笑他,[哦,算上重生的话就是两岁半。练习时长多两年半,那很多了。]
萩原头疼地继续追赶,“系统亲,别再说了!告诉我她的名字。”
[岛袋君惠。]系统痛快地回答,[她的名字叫作岛袋君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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