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七八条汉子拼命拉绳,野猪被勒得眼球暴突。曹德海冲上去补枪,老套筒却卡了壳。眼看野猪要挣脱,曹大林从树杈飞扑而下,猎刀精准插进颈椎缝。
雪地静了。三百多斤的野猪轰然倒地,热气从伤口腾成白雾。曹大林掰开猪嘴:“看这牙垢——吃过死人肉。”獠牙缝里嵌着块碎骨,分明是人的指骨!
“是坟场那具无名尸!”郑队长惊呼,“开春融雪时发现的,让野兽啃得就剩半拉身子!”
剥皮开膛时更骇人。猪胃里满是未消化的腐肉,还有枚生锈的民兵徽章。曹德海对着猪头作揖:“畜生!怨不得你凶——是含着怨气死的!”
猪肉分给全屯,独那颗猪头供在山神庙。夜里刮起狂风,庙门哐当哐当响得像撞鼓。早起发现供桌上的猪头不翼而飞,雪地里留着行奇怪的脚印——像人又像熊,中间还混着渔网拖痕。
曹大林顺着脚印追到老坟场。新立的无名碑前,野猪头端端正摆放着,獠牙上缠着那段红布条。碑下压着张桦树皮,画着野猪岭的等高线图,某处标着鲜红的圆圈。
“是矿洞!”随后赶来的林为民惊呼,“日本人留下的废汞矿!”
众人找到标注点时,洞口的积雪竟融化了,露出锈蚀的铁轨。曹大林捡起块矿石对着太阳照,石头里嵌着亮晶晶的汞珠:“怪不得野猪发狂——汞毒烧坏了脑子。”
最深的矿巷里,他们找到具完整骸骨。工作服上别着民兵连长徽章,怀里紧抱着本日记。最后几页写着:“倭寇埋的毒罐泄漏...封洞已晚...乡亲快逃...”
曹德海扑通跪倒:“是赵家沟失踪的老支书啊!三十年了...”
那夜屯里办了场特殊的白事。野猪肉炖了三大锅,全屯人吃得默默无声。曹大林把汞矿图纸烧在坟头,火苗竟是诡异的幽蓝色。
晨光中,新碑立在了山神庙旁。碑文是曹大林刻的:“人畜皆苦,俱葬山腹”。底下压着野猪獠牙和半截红布条。
而那道奇怪的脚印,从此再未出现。只有守夜人偶尔听见,野猪岭深处传来似猪非猪的呜咽,像是山灵在咀嚼沉重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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