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后的头场霜把草甸子染成了银白色,曹大林带着栓柱钻进了白桦林子。脚底下的落叶层厚得能埋进脚踝,每走一步都窸窣作响。
“曹叔,这能逮着狍子?”栓柱抻脖子张望,“俺听说这玩意精得很,放屁都能拐弯!”
曹大林没搭话,蹲下身捏起撮碎草屑:“看这粪蛋子——还冒热气呢。刚才有群狍子在这歇脚。”他指着地面几处浅坑,“后蹄印深前蹄印浅,是在低头吃草时受惊跑的。”
果然,往前追了半里地,就看见七八只狍子正在坡下啃枯草。那狍子果然呆得可爱,听见动静不急着跑,反倒支棱着大耳朵往这边瞅,圆溜溜的眼睛像黑玻璃珠。
“俺来!”栓柱兴奋地端起枪,却被曹大林按住肩膀。
“急啥?”曹大林从怀里掏出个桦皮哨,吹出几声似鸟非鸟的啼鸣。那群狍子顿时竖起耳朵,竟蹦跳着往哨声方向凑近。
最绝的是曹大林接下来的动作。他折了根枯枝插在雪地里,系上条红布条。那狍子们像是见了什么稀罕物,围成圈盯着布条看,有个傻家伙还伸舌头去舔。
栓柱看得直乐:“曹叔,这玩意比屯里二傻子还好糊弄!”
“你笑它傻,它笑你看不穿。”曹大林忽然压低声音,“看领头那只——左耳缺个口,是去年从狼嘴里逃生的。它能带着群崽活过三冬,简单得了?”
正说着,林子里突然窜出只野兔。狍子群受惊要跑,曹大林赶紧吹响急哨。那缺耳狍子竟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刨了几下,群狍立刻卧倒不动——原来是在装死!
栓柱看得目瞪口呆:“娘咧!这玩意还会耍诈?”
曹大林笑着掏出把盐豆子,远远撒出去。狍子们嗅到盐味,又试探着凑过来吃。最壮的那只公狍吃得高兴,竟用角轻轻顶曹大林的胳膊,像在讨要更多。
“坏菜!”栓柱突然低呼。只见山坡上溜下来只狐狸,悄没声地摸向狍群。眼看要扑到只半大崽子,那缺耳狍子突然跺蹄——竟是模仿枪栓声响!狐狸吓得一哆嗦,狍群趁机窜进密林。
栓柱要去追,曹大林拽住他:“看好了——上课呢。”
但见那缺耳狍子带着群狍绕圈跑,专挑冰面走。狐狸追得打滑摔跟头,狍群却蹄下生风。最后狍子们竟把狐狸引到片沼泽地,眼瞅着那狐狸扑通陷进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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